宮牆下,紛雜的腳步踏過濺起雨花,不停的有身著鎧甲的禁軍跪下、起身、再匆忙離開。
聖上雨夜外出,且走前行色匆匆,至今未歸。
整個後宮亂成一團。
林公公披著蓑子,高聲指揮身邊的禁軍。
“應天門呢?那裏找了沒有?!”
“回稟,天策街沒有!”
“回稟,芙蓉坊沒有!”
“回稟,應天門沒有!”
……“再去找!”
身後皇宮內有宮女跑出來,停不急摔了一身水泥,拽著林公公的衣袖大哭:“不好了,皇後娘娘已經不行了……”
“繼續傳太醫啊!”
“太醫說沒有辦法了,奴婢找不到筠妃娘娘,怎麼辦?林公公,該怎麼辦?”
林公公隻覺腦子發懵,木愣愣待在原地,一句話吐不出來。
半個時辰後,內監衝出來,帶著所有宮女太監紛紛跪地。
“皇後娘娘甍逝了!”
閃電繼續轟鳴,後宮傳出的哭喊聲,將整個上空籠罩。
黑夜,無邊無際。
……
“回聖上,已經按皇後娘娘的遺言,釘好了棺槨,隻等天亮以後出城,在遠郊瀲王府舊址入葬。”
“嗯,以皇後……算了,以王妃之禮,厚葬吧。”
“這……聖上,下葬瀲王府舊址已是不和邏輯,如果再換成王妃之禮的話,朝中之人恐有微詞。”
“無妨,記得將所有不滿之人整理成冊,呈上給朕。去辦吧。”
“……是。”
流蘇轉身看著床裏的人,緩緩用手指給她梳理頭發。
等她醒了,告訴她,她恢複自由了。她可以走了,可以離開長安,遠走高飛。
皇後甍逝,舉國哀悼三日。
鄙安醒來的時候,流蘇還靠在床頭,身上隻穿了柔軟的褻衣,在被子底下摟著她。
“還冷不冷?”
他摸摸她的頭,神色有些微的疲憊。
鄙安睜開眼,破天荒的沒露出那變態的招牌式笑容,輕聲道:“傅忘川。”
“……嗯,主上。”
流蘇……或者稱之為傅忘川,沒有被拆穿後的窘迫,反而覺得心裏頭長長舒了口氣。
是啊,這世上有什麼是能瞞過鄙安塔主的呢?最聰明的是她,最好似什麼都不知道的也是她。
不是她喜好隔岸觀火裝傻充愣,而是一種心如死灰、漠然一切的生無可戀。
可說到底,她才是那最最通透的一個。
傅忘川掀開被子,給她掖好被角,然後轉身下床。
“將我帶回九重塔受盡折磨的是你,現在改頭換麵暗地裏助我離開的也是你。傅忘川,善變不是你的性子。如是,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他也不知道!
隻記得當日,聽到了她為九重塔而拒絕趙筠的消息,心髒劇烈跳動到不可自已。
知道她代替九重塔深入宮闈時,再也無法冷靜的呆下去。
甚至重罰了兩個護法,北上長安找趙筠和流蘇。
“你可以離開了。主上……東方安,你自由了。”
傅忘川穿好衣服,莫名覺得心裏頭發空,別開頭看著旁的方向。
“如此,那多謝了。”
波瀾不驚的聲音傳入耳中,傅忘川僵了僵,隨即深吸口氣,推門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