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四年後,我曾經影樓的同事給我打來電話,說收到一份郵寄給我的東西,我好奇不已的趕回這個藏匿著傷痛的地方,接過那透著恐懼的黑色盒子,心中驚慌失措感頓起。忍不住顫抖著手輕輕打開,裏麵冰冷的躺著我送她的那張合成婚紗照,己經開始泛黃,笑容卻依然幸福。反過來,照片背麵幹涸的墨跡留著清晰的字:康,謝謝你幫我完成心願!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照片。
你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個美好的記憶,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再與你相識,做你真正的新娘!
有一個女人
見到她,是被分配到吊鉤第一天的中午。
隊長帶著我們去她家吃午飯,她家門口有條大黃狗,也許認識隊長,老遠就站起來衝著我們熱情地搖著尾巴。走進院子,她笑眯眯的迎了出來,我眼睛一亮,心裏話說:這個婆姨好漂亮啊!薄而巧的雙眼皮似會說話,高高的鼻梁像架起的彩虹,皮膚細膩而柔白,一笑兩邊嘴角微微上翹,笑得很典雅,一點也不張揚,一看就是那種比較幸福的女人。她頭上戴的帽子很幹淨,雪白雪白的,沿著帽子一圈是碎碎的皺褶,戴起來像是一朵盛開的向日葵,煞是好看!後來我們知青把它叫盤盤帽(結過婚的女人都戴用各色棉布做的這種帽子),心想:鄉下竟然也有這樣漂亮的美女啊!也許我看她有點專注,她有些不好意思躲閃著我的目光。這時隊長說:“娃們進屋等著吃飯去。”
她笑著說:“你們炕上坐,我去給你們下飯。”我們四個女娃嘛溜地脫鞋上了炕,學著隊長盤腿的樣子坐了下來,隻是腿盤的好別扭好難受。
她很麻利,隊長一袋煙的功夫,香噴噴飄著蔥花味道的哨子麵就端上了桌,也許是用野蔥花熗的鍋,味道香極了,另外還附加了兩小碟的配菜,一個小碟是鹹菜,碎碎的,綠茵茵的,另外一個碟子裏是潔白的鹽麵。看著飄著蔥油花的麵條,肚子一下子就餓了,我們每人都吃了兩大碗,走的時候,她害怕我們吃不飽,非要讓我們每人再拿塊烤成金黃的青稞麵的貼餅。
因為是輪流派飯,有幾天沒見她了。貪玩的我們建議去她家玩,快到她家門口時,大黃狗很不友好地汪汪叫了起來,院裏有個小女孩的聲音在喊:“娘,外麵有人來了。”
“來咯。”隨著她的聲音,門吱呀一聲開了。
“是城裏娃啊,趕緊進來,趕緊進來。”她依舊笑的那樣好看和甜蜜。
我們說了聲:“阿姨好。”就進了院子。
她衝著孩子說:“快叫知青姐姐。”轉身就進了夥房。
不一會的功夫,她就端出了一大木盤子雪白的像蛋糕一樣的饃饃給我們吃,也許我們那時才十幾歲,一點也不客氣,一人拿一塊咬了一口,沙沙喧喧地很好吃,我們問:“阿姨,這是什麼麵做的?”
她甜甜地笑著說:“是大豆麵摻上一點燕麥麵做的,喜歡吃多吃點。”
活潑的小姑娘一點都不怯生,像是見過世麵的孩子,笑嘻嘻地不停地喊我們知青姐姐,不停的跟著我們一起吃著,很快就和我們很親很親了。
孩子長的很漂亮,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一笑右邊還有個小酒窩,我們誇她長的漂亮,她美美滋滋地告訴我們她像他大,我們同時問:“你大呢?”
“我大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當解放軍,打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