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聽,不由地把羨慕的目光投向了微笑如蜜的她,她雖什麼也沒說,可幸福已經寫滿在臉上了。在我們的熱鬧中,言語不多的她也打開了話匣子,給我們講了許多許多她和丈夫的故事,偶爾她還會說你們都是娃子還不懂,等你們嫁人做了婆姨就知道了。看著她臉上洋溢滿足和幸福時,我們也跟著感覺很幸福。青澀的我還在心裏暗暗地告訴自己,以後也要嫁給解放軍。
天色不早了,一輪圓月亮從房頂慢慢升起,我們也該回去了,她不放心,一直把我們送回家,路上她話不多,但微笑始終掛在她漂亮的臉上。
時間如梭,秋天已悄然而至。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楓葉紅了她家院子背後的那座山,放眼望去,一片燦爛,像她和愛人濃濃的愛情。閑時,我和同學們依舊會去看望她和那個無邪的孩子。她也很喜歡我們,總會給我們講孩子她大來信了,還給娃郵了衣裳,每每說起候,眼圈都會溢滿幸福的淚花。不懂事的我眼圈也跟著潮濕起來,徒然我明白了幸福也能感染別人。
過年了,我們要在農村和鄉親們過一個革命的春節,我們知識青年被分配在裏老鄉家過年。我和另外的一個女生分配在她家,我倆穿上漂亮的衣裳高高興興地去她過三十。出門迎接我倆的是她帥氣的軍人丈夫。高高的個子,身板很挺拔,兩眼炯炯有神,我還有意的注意了一下他臉上的酒窩,隻是沒孩子臉上那麼圓巧,雖略微偏長,長在他臉上真是珠聯璧合。
她今天沒戴帽子,長長的兩條大辮子還係著黑綾子,在米黃色的上衣後邊一擺一擺似舞蹈的蝴蝶,她粉裏透紅的臉蛋似盛開的桃花很嫵媚。她招呼著男人好好招待我們,她去夥房做飯。這天孩子隻顧和爸爸親熱,也不找我們玩,我還挺嫉妒呢。他熱情得體的對我們問寒問暖,還給我們剝他帶回來的糖塊吃,聽著他講著部隊的故事,我們對軍人更是肅然起敬,為她有這樣丈夫而自豪。
春天來冬去,我們已經下鄉兩年有餘了,聽說她愛人複員到縣城的一個單位做了科級幹部,我們都為她高興,可她卻滿麵憔悴,心裏仿佛漾著沉沉的波瀾,眼神也透著淡淡的憂傷,獨自忍受著我們無法揣摩的折磨。村裏誰家有點大事小情,很快就傳的沸沸揚揚,她家的事情也不例外,很快我們全知道,說她丈夫變心要和她離婚,在城裏愛上了一個吃供應糧,有工作的年輕女孩。當時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好的一個家,多漂亮的婆姨和孩子啊,怎麼說拋棄就能拋棄呢?氣憤的我們找到隊部要求隊長給她做主,不容許離婚!
隊長說:“他也不是我們大隊的,我怎麼管住人家呢?”聽了隊長的話我們好無奈,能做的就是去她家安慰安慰她。
走進熟悉的院子,落在草垛上的雪好似風幹的心,找不到一點溫暖的氣息。我們也不敢問什麼,望著她黯然神傷的臉龐真想哭,她徒然轉過頭淚如泉湧,她痛徹心肺地哭泣,令人心碎。我和同學一起抱著她抽泣和顫抖的雙肩,也跟著一起流淚。這天孩子很乖的坐在媽媽的懷裏一聲不響。哭了好一會兒的她決然堅強地仰起頭,微顫上翹的嘴角,露出了淺淡的笑,那笑很苦澀,但依舊很迷人。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聽她提起過這個男人,我也不知道她離婚沒有,但我相信她依然愛著這個沒良心的男人,隻是默默地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咬著牙把孩子養大成人。
當年的九月我被抽回城工作了,除了偶爾和隊長書信外,和其他人都失去了聯係。
兩年後的一個秋日,同學去岷縣公幹,我也借光搭上車去吊鉤玩。老鄉們聞聲趕到隊長家來看我,我沒有看到她,也沒人提起她。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問起她,隊長哎了一聲說:“走了。”
“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