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從此，畢熙的生活不再隻有枯燥的程序代碼，還有彩音那天籟般的聲音相伴，盡管她是個安靜的女孩子，不常說話。畢熙和彩音在同一幢寫字樓上班，但見麵的機會並不多。因為畢熙的下班時間完全隨他那死胖老板的意願。畢熙是多麼想說：“彩音，下班後請你吃飯，好嗎？”可是他下班時，彩音通常已經睡下。為了將來，畢熙必須努力賺錢。
彩音喜歡安靜，約彩音的地方通常是有著悠揚輕音樂的餐館或咖啡廳。他們坐在靠窗的角落裏，彩音低著頭攪拌著一杯奶茶，看著杯中的漩渦，直到它們平靜下來。她的眼神依舊迷離而悲傷。
伴著《雨的印記》的優美旋律，彩音跟畢熙聊她看過的電影。她問畢熙：“喜歡看電影嗎？”
“喜歡。”
“喜歡看悲劇嗎？”
畢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彩音喜歡的電影都是經典的悲劇。她細數著男女主人公的命運，她對裏麵的情節如數家珍。
畢熙吹滅桌上的蠟燭，霎時一小片黑暗包圍了他們。畢熙用心地說：“彩音，你的心就好像被這黑暗包圍，完全透不過氣來。”
“你需要點點光明刺破這黑暗。”畢熙掏出打火機將蠟燭一根一根點著，繼續說：“你的心靈才能呼吸。”
畢熙摘下一根蠟燭放在彩音的手心，彩音用雪白的手指握住蠟燭，燭火映出她美麗的臉龐。彩音凝視著蠟燭許久，然後輕輕地將它吹滅。
五
一個偶然的機會，畢熙得知彩音依然會去那個小島。她的工作很輕閑，每周錄兩次節目，所以她有很多時間。畢熙問彩音，可以陪你去嗎？彩音微微點頭。然後畢熙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跟胖老板請假。
上次來時畢熙在航海圖上畫了標記，而且畢熙還懂得一些航海知識，所以再來時就很容易找到小島了。隻是小島愈來愈小，上漲的海水終將淹沒它。
畢熙和彩音在小島露營。彩音換上漂亮的比基尼在海邊散步，纖細的手指攏起被風吹亂的秀發，脖子上的水晶貝殼項鏈反射著耀眼的陽光，白皙的皮膚如美玉般通透，婀娜窈窕的身段讓人浮想聯翩。
畢熙很不爭氣，看得流鼻血了。
彩音一邊拿給畢熙紙巾，一邊笑著對畢熙說：“哎呀，真沒出息喲。”
那是畢熙第一次看到彩音笑，她的笑靨如此美麗，就算多流些血，也願意經常能看到這樣笑容。
來到島上以後彩音不像平常那樣沉默，他們會坐在大石頭上聊天。彩音說：“畢熙，你的眼睛像海豚，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這樣的眼神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吧。”
畢熙搖搖頭，對她說：“我的眼睛隻顧看屏幕上的程序代碼了，無暇顧及漂亮的女孩子。”
彩音依然會拍小島的照片，一張一張不厭其煩，她要把小島的每粒沙子都記錄下來。隻是她的照片依然沒有人物，包括畢熙。
閑暇時畢熙和彩音會幫過往的漁民補補漁網，好心的漁民把打上來的海鮮送給他們，那是畢熙和彩音美味的晚餐。
落日的餘暉下，彩音坐在石頭上低聲唱歌。海鳥圍在她的周圍飛舞，她就好像領唱一樣，海鳥的叫聲為她伴奏。
畢熙說：“彩音，你不要唱了，波賽冬會掠走你做他的妻子。”
彩音說：“那你會怎樣？”
畢熙說：“我會……”
晚上，畢熙問彩音，你相信水下有螢火蟲嗎？
彩音疑惑地看著畢熙，搖搖頭。
畢熙下海為她捕來那種會發光的燈眼魚。彩音驚訝地看著這些會發光的小精靈，她把它們捧在手心，她把它們舉過頭頂，發現它們一閃一閃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清晨，彩音悄悄地把這些燈眼魚放回大海。
畢熙最怕彩音下海遊泳，因為彩音從不保留遊回來的體力，幾次都脫了力或抽筋，很危險。彩音又下水了，碧藍的海水沒過她的小腿，沒過她的胸部，沒過她的全身……畢熙跳下水，跟了過去。水裏的彩音像條要前往龍宮的美人魚，毫無顧忌地向深海遊去。已經離小島很遠了，回頭望去小島隻剩一個黑點兒。不能讓她這樣下去。畢熙把頭紮在水裏，一個加速來到彩音的身邊抓住她，大聲說，彩音，你不要這樣！彩音掙紮著，喊叫著，畢熙沒有鬆手。彩音的指甲劃破了畢熙的肩膀，鮮紅的液體在海麵擴散開。彩音終於停了下來，點點頭。
畢熙和彩音上了岸，彩音愧疚地低著頭幫畢熙塗抹藥水，然後輕輕地吹著傷口。畢熙說：“沒事，有我在，不會讓海神收留你的。”
六
由於畢熙經常找各種理由請假，終於把胖老板的肚皮氣破，他忍無可忍，讓畢熙另謀高就。畢熙瞞著彩音，依然和她去小島，這次去畢熙要把心裏話告訴她。
小島變得更小，原先彩音坐在上麵唱歌的大石頭已經被海水淹沒。畢熙和彩音重複著簡單而快樂的生活：依然有性感漂亮的比基尼、動聽的歌聲、美味的海鮮……
彩音的生日畢熙已經精心策劃。清早，畢熙告訴彩音要到北麵的西月島買些生活用品和水果，便獨自一人駕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