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孔燕臣到院子裏的自來水池旁洗了臉。又走進挨著臥室的另一間主屋，這是廚房兼雜物間。他切了兩個饅頭，打了一個雞蛋，做了個雞蛋炒饅頭。孔燕臣像大多數二十五六歲的單身小夥子一樣，生活毫無規律。他很快吃完了早飯，騎上摩托車走大公路到了局裏。剛到值班室的門口，就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臣臣，你來得正好兒”。說話的是一個女生，值班員李雯。李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長著一雙天生看起來很喜悅的大眼睛，長頭發長身材，皮膚略黑。孔燕臣戴著頭盔進來，像個變形金剛。他摘下頭盔，露出溫潤如玉的雄性麵容。他壞壞地笑了笑：“又有活兒啊，李雨文。”在單位，上點歲數的都喊孔燕臣叫“小臣”，同齡人則叫他“臣臣”。他總是喜歡跟李雯開玩笑，把“雯”字拆開念。李雯非但不生氣，反而有點喜歡這種玩笑。“正經點，你包片兒的216號杆電線被砸斷了，科長說讓你和小劉兒去修呢”。“哦，怎麼斷的啊？”“聽說是村民砍樹砸斷的”，李雯說道。孔燕臣二話沒說，喊上小劉兒，從物料架上取下安全帽，背起工具袋，和走廊裏的同事打了幾聲招呼，就去修線路了。
修完線路回來，食堂裏已經沒有菜了，隻有麵條。孔燕臣毫不在意，往肚裏扒拉了一碗麵條。然後他騎上摩托車，去找修理摩托車的老梁。老梁在一個街角處開了一家“老梁摩托車修理部”。這幾年，摩托車剛剛興起，老梁的生意非常火，光徒弟就十幾個。“梁師傅，給我看一下車”，孔燕臣衝老梁喊道。老梁是一個胖老頭，戴一副花鏡，雖然是修車師傅，但是他總是穿的幹幹淨淨的。平時總是搬個馬紮坐著，平常活兒他不親自動手，都是他徒弟幹。他有個愛好，喜歡下中國象棋，孔燕臣恰好也是此中高手。兩個人算是棋友，忘年交。老梁抬頭瞅著孔燕臣和他的摩托車：“你這不是新車嗎，這進口車半年就壞啊”？孔燕臣：“也不是壞了，就是半路熄火兒”“好吧，我給你瞅瞅”。老梁拿出萬能表，檢查了點火線圈、高壓線圈、整流器等線路器件。又摘下化油器、油箱開關濾網、空氣濾芯等清洗了一過兒。最後又卸下火花塞，檢查了積碳，調整了一下電極間隙，然後又全部組裝好，說：“好了，這回沒問題了”。孔燕臣看著老梁修理，其實這些他都懂，就是不明白為啥半路熄火兒。而且是晚上走那條小路時就熄火兒，今天大半天的時間也沒有問題。孔燕臣拿出二十元錢給老梁。檢查線路油路，如果不換零件一般都是二十元。老梁感覺也沒有檢查出啥問題來，就推辭一番，隻收了十元錢。孔燕臣臨走，老梁還喊他下棋，“小臣啊，沒事兒過來殺兩盤”。
這天是周五了，下午領導們沒事都回家了。但是像孔燕臣這樣的小兵還要盯到下班時間。值班時沒事兒，領導們也都走了，孔燕臣和幾個同事打打撲克，和李雯看看玩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又到了下班時間，孔燕臣心裏又開始犯愁了。他一個大小夥子，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信。他根本不信老梁修好了車，他甚至認為車根本沒有毛病。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摩托車熄火兒？他一定要弄個明白，於是他找了個地方喝了幾口白酒，帶上常用的電工刀防身，又向那條小路駛去。
又到了那個地方，又是那個時間，故障又如約而至。摩托車“突突兩聲”，又熄火兒了。“噗嗤”的女孩笑聲，又再次響起，這次孔燕臣聽得非常真切。“誰”？他摸著電工刀子，向四周看了看。四周依舊黑乎乎的，空無一人。孔燕臣心裏有些發毛，推車快步離開。
回到家中，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難道撞到鬼了？他心裏想到。思來想去，他決定第二天回老家時請教一下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