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寂靜。天地間隻有她，一身素錦。她的耳際留著血，滴落在她的肩上，染紅了她的衣。她麵容淡然，仿佛方才經曆了生死的人不是她。
隻差一點點，若是偏差了那麼一點點，傷的便不止是她的耳，而是她的命。
“皇兄。”齊王笑道：“哎呀哎呀。皇兄對不住。景祁箭術不精，不慎傷了皇兄愛妾。”
季景淵看了齊王一眼，又看了他身旁的周君碩一眼。周君碩的目光落在顧笙歌身上，他心中生出一絲了然。他一把牽住顧笙歌的手，輕鬆一帶將她從另一匹馬上摟到自己懷裏，從懷裏取出帕子輕柔地敷在顧笙歌耳際的傷處，柔聲道：“疼麼？”
他握著顧笙歌的手，麵容淡然，手卻微微發著抖。麵對生死，又有哪個女子會不害怕，隻是難為她能夠不失態。
顧笙歌抬眸：“殿下。笙歌隻是小傷罷了。”
季景淵心中明白。這支箭是衝著他來的，卻讓顧笙歌代受了。
身邊跟隨的侍衛將一隻肥大的鹿扛了來，那是齊王方才獵下的獵物。季景淵冷笑一聲：“今日便罷。隻不過景祁，這一箭的傷日後必是要討回來的。”
季景祁不甚在意地笑笑，眸中卻含起冷意。對他這般反應，季景淵甚是滿意，他一手拉住韁繩，抱著顧笙歌策馬回府。
季景祁還是噙著笑，心裏頭竄起來一團火。他的母後是當今的皇後，他身後有皇後一族強大的勢力支撐，皇位幾乎是囊中之物。皇上再喜歡季景淵又有何用，他從出生開始便輸給了他。
他季景淵算是什麼東西！
“王爺。”周君碩的語氣略顯凝重。
季景祁抬手示意周君碩住嘴：“本王今日興致不錯，周先生便不要說什麼擾了本王的心情。”說罷，拿上弓箭策馬往前奔去。
季景淵將顧笙歌送回房，召來她隨身的兩個丫頭照顧著，下人便稟報說是蘇雲棹前來拜見。
蘇雲棹來時穿著一身絳紫色華麗的袍子，一派紈絝子弟的模樣，手中搖著紙扇，甚是散漫。他見了季景淵也隻是隨意笑笑行了禮。
季景淵瞧他一眼，顧自飲茶。
蘇雲棹不等季景淵發話便自行坐下，收起手中的扇子，問道：“聽聞縉王殿下今日帶著您的愛妾出門閑逛。殿下疼愛顧氏，允了女子騎馬，還與她比試了騎術？”
季景淵並不理他。
蘇雲棹也不在意：“我還聽聞齊王殿下失手誤傷了寵妾顧氏，縉王殿下衝冠一怒為紅顏了？”
季景淵一挑眉，他倒不在意下人如何閑言，對蘇雲棹道：“衝冠倒不至於，隻是將話撩開了。今日景祁那一箭衝著本王來的。如今根基已穩，本王也不必再對他多加容忍。”
蘇雲棹默了默，道：“可以蘇某對殿下的了解，殿下大多會一笑置之，最多暗裏使個絆子。也不會如今日這般，謙謙君子撂下狠話。”
雖說那句話算不得狠話，但放在季景淵身上，那便是了。
到底英雄難過美人關？
季景淵清冷一笑，放下手中茶盞望向一處。
芙蓉帳暖處，猶如霧裏看花，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