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湖水上的亭子建得精致，裏麵坐著三人。
季景淵臉上有著風輕雲淡般溫和的笑容，一雙朗目似能勾魂攝魄。顧笙歌不禁意想起在合虛山他將自己緊緊擁在懷裏，告訴她有他在無需害怕。她仿佛看見了他手上舞起的劍花，漂亮利落地與刺客廝殺。淡定從容，好似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能夠輕鬆迎刃而解。
不可否認，那是顧笙歌心中無端生出一絲安全感，生出了一絲絲依賴。
然而。季景淵注定是心懷天下之人。終有一日，季景淵會站在城牆上看浩海雲濤君臨天下。他擁有著天下，也屬於天下。因而帝王情，是最博大的情，也是最寡淡的情。
這樣的情她要不起。
顧笙歌警告自己情之一物動不得，否則功虧一簣。
謝安佩邀她同坐，她隻覺這樣的場景有些刺眼，便以身子病乏推脫了。季景淵未說什麼，隻是以寡淡的眼神瞧了她一眼。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自獵宮回來之後，季景淵對她的態度十分淡漠。仿佛那危險關頭的溫柔隻是海市蜃樓的幻象。
季景淵往常下朝之後都會在書房中批閱公文。現下夏國迎親使臣已到商國境內，他公務愈加繁忙。
書房內，季景淵認真審閱公文，坐在一旁清閑的蘇雲棹扇了幾扇，打量他道：“迎接使臣這麼好的差事叫齊王給搶走了，你倒真沉得住氣？”
季景淵的目光不離公文：“為何沉不住氣？”
迎接使臣意味著什麼季景淵想必心中清楚得很。皇上特意點了季景淵去領下這份差事，這其中意味皇上的心是偏向季景淵的，如今叫齊王給搶了去，他就真跟參禪的和尚般半點不急？
可行事如季景淵，若他有心，齊王有怎能這般輕易就搶了去？
莫非...
“莫非，你是有意讓給齊王？”
季景淵給了蘇雲棹一個知己莫若蘇的眼神。
“嘖嘖嘖...”蘇雲棹搖頭歎息：“這樣的美差，你怎的不要？指不定夏國姿色傾城的公主便是你未來的縉王妃了。”
“問題便在於此。”季景淵輕聲一歎：“這夏國公主娶不得。”
這話倒叫蘇雲棹一愣，眼神略有些黯然：“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是放不下阿錦？”
阿錦。萬錦。萬大將軍之女，前縉王妃。蘇雲棹曾有一刻傾過心的女子。隻可惜阿錦傾慕的是縉王，好在蘇雲棹及時手心，而萬錦也如願地嫁給了季景淵。本以為她可以幸福一輩子，不曾想紅顏薄命。
季景淵搖頭否認。
這下蘇雲棹便有些鬧不明白了。
門外輕叩，凝綠端了幾盤糕點進來。
香甜的桃花糕討喜地冒著熱氣。凝綠沏好兩盞清茶便退下了。蘇雲棹忍不住嚐了嚐：“美味倒是美味，想必美人有話想要與你說。我便不打擾了。”
季景淵打發了人送蘇雲棹出門，不出一盞茶的功夫，顧笙歌便來了。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等他批閱完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