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急忙將碗碟拿出去,生怕動作稍慢些荷花的冷言冷語就飄過來。洗完碗,再將廚房裏的鍋灶清洗,打掃地麵的衛生,這些做完已經是夜裏十點多。
“跟我來。”
我跟著荷花走到廚房後麵,她推開一道小門道:“你就在這裏睡,晚上睡要警醒些,這裏小偷特別多,別把東西偷走了,要是明天我發現少了什麼可要問你。”
她趾高氣揚地走了,我走進門去摸開燈,原來這間像小暗閣的房間是個儲物室,裏麵堆滿了鍋碗瓢盆,沿著牆擺放著一張僅用兩條長凳搭起的木板床。我仔細地看了看,那其實也不是什麼木板床,是一扇壞了鎖的舊門麵。
屋裏結著些蜘蛛網,一股灰塵之氣迎麵撲來,看來是好長的時間沒有人進來過。我伸手將蜘蛛網掠下,拿著掃帚輕輕地揮著牆上的灰,靠著牆壁的最上方有一個正方形小暗窗,我借著凳子爬上去打開它,房間裏的空氣便不再那麼沉悶。
外麵門上有人在敲門,我回過頭老張已經站在門口,他拿著一床草席遞給我,道:“沒想到你會來,這個儲物室平時沒人收拾,你將就住住,這床草席你墊在床|上會舒服些。”
“謝謝。”
老張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此時荷花的嗓門又喊了起來,他匆匆道:“有什麼事找我,我就在樓上。”
我點頭,將草席鋪在床|上,便去衛生間裏打算洗個涼水澡。隨身的包裏有兩件換洗的衣物,是我今天從嚴驛的別墅裏帶出來,早就想好見到父親後就馬上逃得遠遠地。
這間衛生間很簡陋,但是滿足了我的要求,裏麵有根水龍頭,但是令人煩躁的是衛生間的窗不是毛玻璃,而且還沒有窗簾,如果把一個人站在外麵,衛生間裏的一切就看得清清楚楚。
我站在裏麵遲遲不敢脫衣服,總覺得窗外有一雙眼睛正在伺機窺探,最後我把燈按熄鎖緊門才敢洗起來。冰涼的水澆到身體上,洗去了汙物和汗漬,似乎連混沌的心頭都清明了不少。
擦幹身體,在黑暗中換上衣褲,開燈,窗外忽地有團白影子眨眼劃過。我嚇了一跳,趕緊跑回那間儲物室中關緊門。
所幸一夜無事。
又過了幾日,相安無事,我漸漸放下心來。
那老張對是我客客氣氣的,不怎麼使喚我,或者有事需要我動手時也會說上聲“幫忙”、“辛苦”之類的話,但是那荷花卻沒如此好脾氣了,整日地像個好鬥的公雞,兩隻眼睛隻瞅在我的身上,不時地指派些活給我幹。
我想想人在屋簷下,如今身無分文,吃住全要靠這位荷花也隻能隱忍下來。
隔壁雜貨店的老板娘時常來找我聊天,我才知道荷花並不是老張的老婆,老張在這塊地方做小飯館才三四年,起先是一個人幹,荷花是附近村子裏的一個寡婦,沒人依靠便來老張的飯館裏幹活,一個是正當壯年的男人,一個是剛死了丈夫的婦人,時間長了兩個人便勾搭在一起去。
小飯館的生意一般般,主要是做過路司機的生意,據說老張曾經還招了幾個年輕的姑娘來飯館裏當服務員,以吸引過路休息的司機來店就餐,但是沒多久就便被人告了,說是老張的飯館有人賣|淫。於是那些服務員就被遣送走,隻剩下荷花和老張留了下來。
她邊說邊擠著眼,嘴巴叭嗒叭嗒地響。“小秦,我提醒你,你那個老板可好色了,原先店裏的姑娘都跟他睡過覺。”
“喂,小秦,進來幹活。”屋裏荷花喊了起來。
我起身,身旁雜貨店老板娘將嘴裏的黑瓜子殼一口吐出老遠,拉著我的手低聲道:“告訴你啊,我覺得那個告密的人就是荷花,她怕自己未來老板娘的地位不保就向派出所告了密,現在那些姑娘被趕走她的地位就保住了,心真是歹毒。”
“喂,小秦,你聾了,還不進來,你要我喊你幾遍,是你是老板娘還是我是?每天都要吃飯就是不會幹活,未必還要我三請五請的。”
屋裏荷花罵得厲害,為防她罵出更難聽的話我趕緊走了進去,荷花的臉垮得老長,眼睛不住地在我麵上掃來掃去。
“成天就知道和隔壁的騷貨說三道四,我看你也是個小騷貨,你們兩個是不是想把我趕走了,你們就做老板娘,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老娘當年威風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
我無語,大約也隻有這個荷花才眼皮淺得看上這個小飯館。
“荷花,你又在罵什麼,小秦又哪裏得罪你了。”
“老張,我罵這個小娼婦你心疼了是不是?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早對她流口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