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安怒其不爭。
陳楠生盯著那張照片,似乎一直在回憶什麼。
“我確定我很眼熟。”
“好吧好吧,你最眼熟了,但是我麼你的八卦暫時結束了沒有,你看思思都玩的不耐煩了。”江佑安指了指陳思思,她的病號服已經沾滿了泥沙,泥坑裏的泥漿染黑了她的臉,她流著口水笑嘻嘻地看著陳楠生,結結巴巴地咿咿呀呀說個不停,但是始終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好吧,你幫思思洗個臉,擦個手,帶她進去換衣服吧。”陳楠生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指了指思思,示意江佑安上前幫忙。
“哼,我的腿都還沒好呢,又指揮我。”江佑安小聲地抱怨。
電話是楚皓他來的。
他現在在查連環殺人案,忙的焦頭爛額,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十有八九是拜托他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方便說話麼現在?”楚皓問。
“方便的,說吧。”
“三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美國女研究生失蹤案你還有印象麼?”
陳楠生下意識的點頭,在美研究生章之涵在一次偶爾外出後失蹤,三個月了仍然沒有消息,這個新聞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駐美領事館也出麵協商溝通,但一直沒有結果。
“現在全世界每年至少有200萬人莫名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們的遭遇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她們像貨物一樣,被人賣為性-奴、勞工、有些不聽話的,會被殺死,然後身上每一處值錢的器官明碼標價,像賣豬肉一樣的被賣掉。”
陳楠生手握成拳,靜靜地聽楚皓說著。
“人口販賣,全年可以帶來至少350億美元的收入,上麵已經查到了中東的“黑寡婦”組織,一個專門從事販賣人口、暗殺、臥底的組織,隻要給錢,他們無惡不作。”
陳楠生的心裏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一直以來他的生活是兩點一線,是簡單的,是庸俗的,是再普通不過的,但是江佑安出現以後,她帶來的世界,是驚濤駭浪,是無限可怖無限未知。
在此前,他聞所未聞這些事情,他不敢想象,思思跟這個組織有什麼關係。
“思思,跟這個組織,有關係?”
“思思還沒有資格上黑寡婦的名單被拍賣,她隻不過是國內一個分支的獵物,被盯上,被販賣,被遺棄,很快,可能會死。”楚皓的聲線沒有一點起伏,他做警察多年,已經看多了人性的醜惡,黑寡婦他早有耳聞,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有交集。
思思可能會死,會死……
陳楠生的腦海裏反反複複地回蕩著這句話。
是的,思思現在的存在太尷尬,她活著可能會泄露秘密,她死的太早又過於引人注目,她現在瘋的恰到好處,再過一些時候,等人們都淡忘的時候,不再關心的時候,她瘋著瘋著,就可以慢慢死去了。
不會有人再來關心一個瘋子的死活。
“你們不是在查這個案子嗎,你們難道不會保護她麼?”陳楠生有些憤怒。
楚皓頓了頓,可似乎也沒有別的借口可以隱瞞,“上麵,已經放棄這個案子了,或者說,牽涉的太多,現在,還不是查的時機。”
人命有時候就如草芥,陳楠生第一次覺得無力,他的力量太小太小,小到根本沒有能力去挽救一個人,去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命運的齒輪卡卡作響,他隻覺得心冷齒冷。
“那你為什麼還來跟我說,還有什麼意義嗎?讓我眼睜睜等著思思去死嗎?”
楚皓這一次的聲音變得堅定了起來,“不,我不會看著人眼睜睜地死在我的麵前,他們不查,我會查,我希望你也一樣,永遠不要放棄希望,永遠不要沒有信念,阿妍的結局一次就夠了,我再也不會允許,有人在我已知的前提下,還被人殺死,陳楠生,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和我達成共識,我們,永遠不能被命運,被他人擺布。”
沒有什麼命運,命運要我死我就死?
我偏不,逆天改命我也要博上一搏,我的命就在這裏,你要我死,我也要你連皮帶肉地剝下筋骨,血肉模糊地走完你的末路。
陳楠生內心震動,這才是楚皓。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其餘別的話可以說。
“好,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查下去。”陳楠生堅定道。
“哎哎,陳楠生陳楠生,我來推你過去啊,華遠集團請來的醫生今天過來了,你要不要見他呀?”江佑安拄著拐杖,站在不遠處的花壇邊喊他。
陳楠生掛掉電話,朝著她的方向看去,三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就站在陳思思的身後。
陽光逆風而來,光影閃爍模糊,他看不清來人的模樣。
卻沒有由來的,覺得內心厭惡。
大概是楚皓帶來的訊息,太過於可怕。
陳楠生心緒不佳,隻覺得過往來人,皆是麵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