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節目裏,他對於網上調查富二代比較容易得抑鬱症這種結果表示懷疑:“窮人誰去醫院關心心理健康啊?”但是話鋒一轉:“我兒子肯定是富二代嘛!”底下就一片“噫”聲。但這還真不算假話,兩年前他剛一開節目就公開說自己在電視上說脫口秀一年的價碼是150萬元,很快這個數字就水漲船高,成了無法透露的數字。而他最早在廣茗閣登台演出,一晚上演出費80塊錢,“還不夠加油”。
現在他還要回北京的相聲小劇場演出,麵對買票觀眾的勇氣,是王自健表演底氣的來源。過去相聲不景氣,演出票20元、40元一張,屬於邊緣的“80後”娛樂項目,“‘70後’看不上這種消費”。現在他的演出票價雖然漲得不算多,但是一票難求。“有了名氣說相聲倒是可以重複了,因為大家來看你就跟看熊貓一樣,稀罕,不像過去是來看手藝、看玩意兒的。”他必須拿出真本事來。2007年他看相聲的時候突發奇想,覺得台上的人沒他說得好,就上台來了一段,全場歡聲雷動,此前他10年沒上台了。“我就想明白了,我天生就是幹這個的。”王自健是北京海澱區出生長大的,17歲就開始給電視台寫節目,給廣告公司寫策劃,高中的時候一個月掙七八千塊,他經常說自己沒吃過苦。外號“小王爺”不是浪得虛名,喜劇演員不故意自我貶低或過分抬高都很不容易,他直言“觀眾是衣食父母這話我說不出來”。
2010年王自健帶了北京的“相聲二班”一共4個人,來上海東方衛視參加演出。“我有意把商演價格抬得比別人高,這樣你買我票的人聽的心情就不一樣。”東方衛視邀請時他故意報了2萬元的演出價,不是商演這個價格算比較高了,他說“我又不紅”。沒想到就被接受了。“我太熟悉電視台操作的手法了,我刻意給相聲說得你一刀都不能剪。”結果這段創造了電視相聲紀錄的17分鍾的表演,一個完全沒有明星的節目創造了當時全國收視率的第二名,一下子把王自健的名氣在專業圈子裏迅速傳播了開來。
節目成功的根源還在於,王自健樹立了獨特的“笑的標準”。“我特別怕影響別人,這個節目不輸出價值觀。”他不像很多脫口秀以主持人個人來命名節目。“‘粉絲’來消費你的心態一定不一樣。如果錘子手機不是設定為羅永浩的‘粉絲’來買,那一定會比現在賣得好。”不以犀利為追求,但還是挺犀利。葉鋒說王自健身價的“貴”,原因是稀少。“他不是最紅,但他就一個。”很多名嘴都喜歡用“罵”來展現智慧聚攏“粉絲”,王自健說罵人很過癮,但是沒什麼用。他也不太容易情緒激動,目的還是給觀眾營造一個“特別好笑”的氣氛。“我真實態度就這樣。”他說。
社交網絡營造了一個虛假的“好笑”的轉發段子的氛圍,大V轉發“哈哈哈”,告訴讀者這個應該好笑,但是王自健的標準是他自己。“你告訴我好笑不行,我覺得好笑才可以,事實也證明了我認可的方式真的更好。”主創的段子手們,和他的價值觀很相近,每期他都要自己再改寫一遍節目台詞本子,作為內容的終端表演者,他必須保持特別敏銳的感受力。“會在細節上爭,但大方向是一致的。”
現在這個節目雖然每年都是東方衛視的吸金法寶。在電視台還是四審製度,比普通其他電視節目的三審更嚴格。“脫口秀在中國才剛剛開始,主持人的表達有那麼一點點不同了。這一代人的一個標誌就是,一下子就能分出,哪些人可以算是‘我們’。”他的采訪對談環節一直被詬病是軟肋,國內明星上完他的節目總有些“粉絲”不開心的聲音。有別於“放著鋼琴曲哭”的節目,王自健都要有意設計一些話題圈套,和對方開玩笑。“國內藝人生活圈子太窄了,不能信任任何人,上麵還正說呢,底下經紀人就說這個不能播。”雖然嘉賓表演成分太多,他還是發現一些新一代明星更愛自嘲,能放下身段,不把自己當回事。他有意和所謂演藝社交保持著距離,上過他節目的明星也會在此後節目裏遭到他的毒舌。“主持人和明星假裝掏心掏肺已經能被觀眾一眼識破。”
不過當帕麗斯·希爾頓還有基努·裏維斯來和王自健對談,節目就好看得多。娛樂化個性化的表達正在形成,“今晚80後脫口秀”依然有希望成為一檔強大的中國真正的脫口秀,王自健說自己目前是沒有競爭的,但很快後來者就會出現。
這個節目不僅“80後”在看,觀眾群體從20歲到40歲出頭涵蓋很廣。這認可了王自健對於生活的態度:“80後”要麵對的是“老天爺給的生活”,脫口秀不是心靈雞湯。“中國社會正處在一個提供了很多脫口秀素材的時代,生活變化越來越快,脫口秀成為我們與社會生活最相關、最敏感、最日常的表達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