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蕭疏是個孤兒,他是我姨媽的兒子,在他出生的那天姨媽就去世了,姨媽是死在手術台上,聽說是難產大出血。她甚至沒有來得及看自己的兒子一眼就去世了,所以哥哥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
哥哥也沒有爸爸,聽媽媽說他的爸爸拋棄了姨媽,和一個富家小姐去了國外。哥哥也從來不提他的爸爸,因為爸爸比媽媽這個詞更遙不可及。姨媽沒有照片留下來,哥哥就靠著媽媽講姨媽的故事來想像他的媽媽的樣子。
幸好姨媽雖然沒留下照片,但是她卻給哥哥留下一條玉墜,哥哥把它係在脖子上懷念著自己的媽媽。有的時候,我會聽見哥哥和玉墜說話,我知道哥哥在想念他的媽媽。
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的爸爸媽媽因為車禍也去世了,於是我和哥哥一樣成了孤兒。家裏很窮,沒有吃的,哥哥會去街上挨家挨戶地討飯,但他不會讓我去,他說我是女孩子,如果去討飯將來就會嫁不出去。
我常偷偷地跟在哥哥的後麵,我看見他挨家挨戶地向別人下跪,有的人會給他一個饅頭,或是一碗發餿的飯菜,但更多的是遭到別人的棍子和驅趕。有一次,哥哥去討飯,有家人還放出惡狗來咬哥哥,哥哥的腿被咬得鮮血淋淋,從此哥哥的腿上多了一個小碗大的疤痕。
於是,我發誓要使自己強大起來,不讓人再欺負哥哥。街上有個李師傅武藝高強,我去求他收我為徒,開始他不同意,我在他家門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後他終於被我感動了。
我漸漸地強大起來,很多男孩子都不是我的對手,隻要誰欺負了哥哥,我都會把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家裏越來越窮,常常是幾天都揭不開鍋,哥哥決定退學去做工,但是沒有人肯用他,因為他太瘦弱,幾乎一陣風就會把他吹倒。我記得那是我餓得最久的一次,我拚命地喝水,最後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看見哥哥端著一碗粥在喂我。後來,我才知道哥哥把他媽媽留給他的玉墜給賣了,這樣才買回了米和麵,我們就這樣靠著哥哥賣玉墜的錢活了下來,挺過了那最艱難的時期。
但是哥哥卻越來越不愛說話,他常常望著天發呆,我知道他不開心,因為失去了玉墜,就真的失去了媽媽。
一滴淚落到了作文紙上並很快浸了進去,秦曰趕緊伸手去抹。
原來蕭疏,和自己一樣是孤苦無依的孤兒,那苦難的童年何其相似。還有,那塊玉墜,莫非就是方雯潔脖子上的那塊,怪不得蕭疏會如此在意了。
哎,是媽媽的遺物。
如果換了自己,就算舍了自己的命也要奪回來吧。媽媽這個詞,又豈是其他人能想得到的珍貴。
秦曰把紙放回本子裏,再把本子放回抽屜,關上。
出了門,秦曰坐上公交車往回趕,今晚就把衣物收拾好,等明早就去方雯潔家。希望自己好運氣,能順順利利地拿回玉墜。
而那時拿回了玉墜,還要用來要脅蕭疏嗎。
不,不能,就為了媽媽這個詞。
無關他是否喜歡自己。
第二日清晨,秦曰便告訴呂雉自己暫時要搬到一個老鄉家去住,因為老鄉家有個孩子要高考,自己要幫著輔導。呂雉並不懷疑,秦曰以前就經常做家教。
方雯潔的家不在h市市區,而在鄰近的開發區,是一套五百多平米的獨幢別墅。秦曰到的時候,方雯潔並不在,但是告訴了傭人秦曰要來的事。
叫張珊的小女傭幫著把秦曰的行李搬到客人房中,秦曰瞧去,房中的被褥早已鋪好,其實自己隻須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這間客房麵積挺大,足有三十平米,裏麵還帶著一個小浴室。牆壁刷得雪白,窗上飄著淺綠色的窗簾,外麵是一個大花園。秦曰坐在床上使勁地按著床墊,很柔軟,比起自己過去二十年睡的床要舒服上幾百倍。
是的,自己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好的房間,它於自己講是不可及的天堂,隻有在夢裏才能有的事。
秦曰還沒高興多久,張珊便帶著她去見小少爺,方雯潔的兒子駱飛。駱飛住在三樓最東麵的房間裏,秦曰推開門的時候,她看到房間的床上睡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天使。
那簡直是個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小男孩,淺金色的長頭發,軟軟地像一緞煙羅,淡淡的眉毛,淡淡的眸色,挺直的鼻梁,他整個人就像水晶一樣明透。
秦曰喜歡上了這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