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曰慢慢地醒來,睜眼,眼前是黑的,眼睛上似乎蒙著一塊黑布。伸手,不能動,再伸腳,仍是不能動。
這是……被綁架了。
秦曰清楚地認識到目前的處境,雖然恐懼但她還是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如今肉在砧板上,任何輕舉妄動都會遭來意想不到的橫禍,且靜聽其變。
可是綁自己有什麼用,無錢無勢,甚至無父母。
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秦曰用背感觸著身下,凡身體所接觸的地方都很軟,而且麵積很大,應該是張很舒服的大床。
秦曰被嚇到了,床實在是能讓人聯想到很多不好的東西,而且還是這麼好的床。
有幾串淩亂的腳步聲響起,然後有門被推開的聲音,一個男人在說話:“這丫頭也真厲害,睡到現還沒醒。”
“別理她,我們打麻將,昨天我輸了好幾千,今天無論如何要贏回來。”
秦曰偷偷地傾聽著,以前在學校裏也和呂雉打過,自己的運氣好總是贏多輸少。房裏推牌的聲音接連地響起,以至輸者哭爹罵娘不絕於耳,秦曰聽著這痛苦嚎叫的聲音竟然五體舒暢無比,倒讓她暫時能壓下被綁架的恐懼。
“大張,我問個問題,昨天我兒子老師給他布置了一道作業題,說是讓家長幫忙一起思考。你知道,我就是一小學畢業,字都沒認識幾籮筐,那道題可把我難慘了。”
“說什麼題,大家一起想,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我想想,怎麼說的。有了,題是這樣的,有3個人去投宿,一晚30元。每人掏了10元湊夠30元交給老板。後來老板說優惠隻要25元,拿出5元命令服務生退還給他們,服務生偷偷藏起2元,然後把剩下的3元錢分給了那三個人,每人分到1元。 這樣一開始每人掏了10元,現在又退回1元,也就是10-1=9,每人隻花了9元錢,3個人每人9元,3 ×9 = 27元 + 服務生藏起的2元=29元, 問題就是還有一元錢去了哪裏?”
“嗯,每個人出了10塊,後來又退了1塊,相當於每個人才出了9塊,三個人共出了27塊,加上服務生藏的2塊,就是29塊。真的,還有一塊哪去了。”
“哪去了。”
房裏的推麻將聲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個人抓頭發的微細聲。
“那一塊錢去哪裏了,怎麼算都還少一塊錢。”
幾個大男人嘰嘰喳喳地,為一道題苦得不行,秦曰聽到耳朵裏生癢,不禁憤然道:“笨蛋,這道破題需要想這麼長時間嗎?27+2是不對的,因為27元錢裏麵已經有服務生藏的2塊,實際上三個人總共花了27元,再加上退回的3塊,正好就是30。懂不,你們就是跟著錯誤的思路走了。”
“是哦,真的是這樣。”幾個男人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這道題首先就引導自己進入一個錯誤的思路,按照它的方法來算怎麼都會算不團圓。現在聽秦曰一講,真如醍糊灌頂,什麼都明白了。
“想明白了,你們就繼續打麻將。”秦曰沒好氣地道,為了一道破題,這夥人居然扔下如此有意義的國粹置之不理,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也,怪不得做不出這破題。
麻將,一能鍛煉手部的肌肉和手指的靈活;二能開竅益智,減少老年癡呆的可能;三能娛樂,打發時間;四能給自己帶來經濟效益,這個是最最重要的。
所以秦曰也是國粹運動的積極倡導者。
“是是是。”幾個男人還沒回過神,仍是沉浸在那道題中。忽然一個男人發現了不妥尖聲叫道:“這丫頭醒了。”
咚咚咚,馬上有人跑了出去,但不一會就有人走進來。
秦曰感覺到有個人已經到走了床邊,他正在看著自己。“你們是誰?”她壯著膽子問道。
一隻手摸到了麵上,在解那塊黑布。秦曰感覺到那手,很軟,像個女人的手,但是女人的手卻沒有這麼大。黑布解開了,霎時秦曰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間臥室,麵積不是很大但布置得很雅致,而且擺設的家俱也是價格不菲,但與這間臥室的格調明顯不符的,是這間屋裏幾個戴著半邊臉譜的男人,一個個正似笑非笑地瞧著自己。
秦曰一時無語,遮住自己眼睛不說,這夥人還戴上臉譜,他們以為是扮猴馬戲嗎。“你們,你們抓我來想做什麼,我又沒錢。”
“哈哈。”一夥人都大笑起來,笑得秦曰越發不知所措。
“不需要你有錢,隻要把你賣了就有錢。”麵前一個戴黑色臉譜的男人似乎是這裏麵的一個頭,他坐在床邊抽著煙。
“你們是人販子。”
“準確的說,我們是人體器官販子,比如說你,我們先把你養著,然後一點點地把你身體裏的器官賣出去。”
男人的聲音挺好聽,以至於這麼恐怖的話聽起來也不毛骨悚然,秦曰頗覺得他的聲音耳熟。“我看,你們還是把我整賣了吧,何必花錢養。”秦曰不傻,與其讓這夥人把自己身體割得七零八散,還不如整賣留個活命。
“整賣不劃算,還是零賣好。把你整賣了最多得一萬塊錢,要是零賣,光眼角膜已經不少,還有心髒、腎髒,嗯,血液也能賣錢。這要是能聯係到好買家,賣個幾十萬不成問題。另外,還有你這肚子我們還能做借胎的生意,哈哈。”
一群人又都大笑起來,卻把秦曰氣了個半死。
“各位大爺,你們放過我吧,真的,我家裏還有八十多歲的奶奶,爸爸媽媽出車禍高位截癱躺在床上不能動,還有一個讀幼兒園的弟弟,全家都要靠我打工賺錢養他們。我要死了,不是死我一條命,而是死五條命。你們也都有親人,將心比心,放過我吧,我一定感激不盡。”
電影裏常有一個鏡頭,當好人要殺壞人時,壞人通常說自己家裏怎麼怎麼,好人呢多半會饒過壞人。秦曰把台詞改了改,也說得很順口,臉上的表情也表演到位,以至於幾個男人都愣住了。
半晌那個男人道:“看你說得這麼可憐,這樣吧我們就給你一個機會,但是這個活命機會隻有50%,你願不願意。”
“願意。”秦曰趕緊答應,即使是1%的機會也不能放過。
“賭喝毒酒,你向我們提問題,我們答不上來我們喝,答上來你喝。”
秦曰滿臉苦悶地點頭。
桌子上的麻將被推到了地上,擺上了幾隻裝滿酒的杯子,那男人端著一個酒壺走了過來。他瞧了秦曰一眼,將酒壺略略傾斜,那壺嘴裏便淌出些透明無色的液體,滴到桌上後便成了黑色。
“丫頭,這是國外的一個科學家製造的一種慢性毒藥,毒性能在體內潛伏幾個小時才會發作,上次我們賣腎髒給他時送給我的,還一直沒用過。”說著,他將桌子上的一杯酒倒掉,再倒入壺中的液體。“你看清楚了,這幾杯酒裏隻有一杯是毒酒,你想活命隻有一種方法,就是出難題我們答不上來。阿強,把她的眼睛遮住。”
一雙粗糙的手蒙上了秦曰的眼睛,過了一分鍾才放開,秦曰看向桌上的幾杯酒,它們沒什麼不同,一樣的杯子,甚至連杯裏的酒高度都一樣。忽然她就想起不久前在路易斯酒吧,也是這樣賭喝毒酒,隻是那時的對手是蕭疏,還記得那時自己巴不得蕭疏喝到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