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試探(1 / 2)

而最難得的是雖然之前郗吾狂看著崔長亭的眼神頗為嫌棄,但聽見梅諫聖的話,竟也並未反駁,還頗為讚同地點點頭,道:“這家夥也就這本事還說得過去了,若不是這般,以他睡覺偷懶的本事,早就被陛下罷官丟回老家了。”

之前聽見梅諫聖的誇讚還頗為高興的崔長亭立馬沉了臉,瞪向郗吾狂:“郗兄便不能讓我多開心片刻麼?何必非要拆台。”

“君子有道,入暗室而不欺。既然鬼神皆知,又何必懼人知呢?”郗吾狂果然表裏如一,一聽崔長亭反駁,立馬反唇相譏,哪裏有半分梅諫聖所說的脾氣好的模樣,還說得理直氣壯,強硬得緊。

顧輕塵和鍾欽照見狀,隻是麵麵相覷,這幾位都是部堂,朝中重臣,他們吵起來,這兩個小輩又哪裏敢插話,隻有噤若寒蟬,在一旁苦笑的份了。

崔長亭慢吞吞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郗兄亦是聖人門生,何必言鬼神。”

郗吾狂理所應當地瞪著崔長亭道:“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子亦心有敬意,我便說了又如何?”

梅諫聖無奈道:“可是長亭所言……”

“梅大人是要幫他說話咯?”一聽梅諫聖說話,郗吾狂便皺起眉頭,冷下臉瞧著梅諫聖低喝。

梅諫聖卻失笑地搖搖頭,像是習慣了一般安撫郗吾狂:“郗部堂莫氣。長亭也是一片純摯之心,雖說性子任憑心意了些,但天性不可拘,正是大隱於朝之意,郗部堂便是順其自然又何妨?”

“不錯,郗部堂操心太過。易老。”

聽見陌生的聲音,顧輕塵和鍾欽照轉過頭去,正好瞧著一個青衫布衣的身影立在不遠處,形影相吊,隻是瞧著這場景,卻並不融入進去,看上去比崔長亭還要沉默寡言,隻是神光內斂,一派高人風範。

顧輕塵以眼神示意鍾欽照,詢問這人身份,卻見鍾欽照呆呆的,倒是被說的郗吾狂第一個反應過來,怒道:“關你何事?祁部堂什麼時候有了偷聽的毛病,我怎麼不知道。”

祁鎮素來少言寡語,便是被郗吾狂訓斥也不急著開口,反倒是看向了梅諫聖,梅諫聖果然歎了一口氣,道:“郗部堂……祁部堂方才在我們來之前便站在此處了,隻是那時你忙著同崔部堂論梨花與桃花之優劣,沒有瞧見罷了。”

“我未曾瞧見,你也不同我提醒?”見崔長亭一會兒望天一會兒看地,郗吾狂便知道多半是有這麼回事,便惱怒地看著梅諫聖,也幸虧梅諫聖脾氣好,雖然委委屈屈,到底也隻好拱手認了錯,郗吾狂這才滿意地消停下來。

祁鎮見梅諫聖將郗吾狂安撫下來,又見顧輕塵躍躍欲試地瞧著自己,便點點頭,言簡意賅道:“兵部祁鎮,見過孝王。”

顧輕塵站在旁邊許久,像是隱形人一樣,終於被人瞧見,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拱手還禮,嘴上自然客氣了幾句,因梅諫聖和郗吾狂這邊實在插不進話,便又眼巴巴地看著祁鎮。

祁鎮雖寡言少語,但嘴角卻總掛著一絲笑意,此刻被顧輕塵看著,不由眉頭輕擰,像是想要說上一兩句似的,隻是終究性子所限,隻是同顧輕塵點了點頭,便將視線轉向了另一方去了。

梅諫聖雖不是冷落人的性子,但因韓謂這層關係,他瞧著顧輕塵總像是瞧著後輩,話裏話外老想考校顧輕塵的學問幾句,隻是始終沒能找到機會,眼下郗吾狂和崔長亭消停下來,梅諫聖得了空,便目光灼灼地看向顧輕塵。

顧輕塵身上一抖,倒不是怕梅諫聖考校,隻是梅諫聖這一考,便不知要耽擱到什麼時候去了,鍾欽照看得分明,便出頭接過了梅諫聖的話頭,三言兩語便拉著顧輕塵在梅諫聖遺憾的目光中告了辭。

離了這幾位部堂大人好幾丈遠,顧輕塵才鬆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同情起梅諫聖來:“郗部堂與崔部堂每日的相處皆是如此麼?梅部堂還真是……辛苦。”

聽顧輕塵話中感歎之意,鍾欽照隻是微微笑了一笑,溫聲同他解釋道:“這幾位部堂大人的相處是較常人相交有幾分不同,隻是均是友愛之意,殿下莫要誤會。”

顧輕塵點點頭:“自然。”

這幾人都是位高權重,若是真的兩相厭惡,又怎麼會混作一堆,哪怕是郗吾狂和崔長亭吵架時,說話雖是刺耳,卻也不乏默契親近,能這般肆無忌憚地互相爭吵,也是情誼的一種表現。至於郗吾狂對梅諫聖的信賴親密,便更明顯了。

鍾欽照見顧輕塵理解,便笑了一笑,繼續解釋道:“梅部堂、郗部堂和祁部堂三位都是同年,分屬當年一甲前三,祁部堂居首,梅部堂次之,郗部堂又次,也都是殿下外祖、國子監韓謂韓大人的門生,既是同年又是同門,因而素來關係不錯。崔部堂麼,雖不是同年,卻與郗部堂又有連襟之誼,娶的又是梅部堂的胞妹,因而平日也來往密切,但絕非結黨營私,俱為君子之交,還望殿下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