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計算該付多少利昂,喬治從後麵出來,手裏拿著一張花花綠綠的鈔票遞給了主人。“我沒有美金,用英鎊可以吧,這是10英鎊。”
1英鎊大約能兌換1.5美元,主人反而要去找零錢,但是被喬治攔住。
瞧見喬治付了住宿的全款,我的麵色才好下來,看來這家夥聽懂了吃早餐時我說的話,真是孺子可教。因為沒有找零,主人家也覺得占了便宜不好意思,裝了一袋子玉米送給我們。
出來看見一家賣旅行紀念品的小店開著門,我去買了一張塞拉利昂的地圖揣進行李包中。
“走,去車站,我們先去博城,然後從博城轉道去科諾。”塞拉利昂全國也隻有7萬多平方公裏,城市也不大,從弗裏敦到博城隻有300公裏左右,不過塞拉利昂沒有火車,唯一的一條鐵路全長才600公裏,但早在1974年就停止使用。即使是公路也隻有十分之一不到的路麵是瀝青,其餘全部是泥土和沙石路。坐汽車相當考驗胃的承受能力,想像在一個堆擠得像沙丁魚的小空間,幾乎是報廢的汽車,還有幾秒鍾便能遇到的坑坑窪窪。
托喬治的福很快找到汽車站,可能是因為昨天叛軍和聯合國士兵交火,大批的人試圖離開弗裏敦躲避戰火。我踮著腳看了一下,汽車站周圍黑壓壓的一片,最少也有個上千人。不禁有些著急,塞拉利昂本來車就少,加上戰亂因素的影響,車次已經越來越少,但坐車的人卻越來越多。
如果隻是我一個人本也沒什麼擔心,中國人的擠車本領大概隻有印度人才能相提並論,在千軍萬馬中憑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搶占一席之位我自信還是有這種能力。但是眼前多了一個所謂講究紳士風度的英國人,帶著他可就多多不便了。
“跟在我的後麵,看見我上車就馬上上去。”我叮囑他,想著自己先在前麵開路,他跟在我後麵也不至於擠不上車,人先上去,有沒座位再說。
這趟車等得夠久,差不多一個小時。我眼尖,老遠就瞧見台冒著黑煙的中巴車烏龜般駛過來,忙衝身後的喬治喊道:“車來了,跟緊我。”
我迅速地從人群的縫隙擠到最前麵,照樣估算中巴可能停下來的地點,這下我估算得分毫不差,中巴車就在我站的地方停下來,車門打開,我立即跨腳上去,眼睛一梭,是台空車。我大喜過望,這下還能幫喬治搶到個座位。
等我剛坐下來車裏已經擠滿了人,看來塞拉利昂人也鍛煉出像中國人的擠車本領,我往左邊瞧了一眼心裏一驚,坐在旁邊是個年輕的黑人,居然不是喬治。從沒有玻璃的窗口我探出頭,這才發現喬治還站在外麵擠車的人群裏,他的眼睛正在往車裏瞅估計是在尋找我。
“喬治,我在這裏,你快上來。”我衝他大聲地喊,這家夥不是要他跟緊我嗎。
他看到了我,試圖想要擠上車,但是洶湧的人群哪裏有他前進的可能,狹小的中巴車裏已經擠得水泄不通,連門都關不上。
“喬治,喬治。”我大聲地喊。
破舊的中巴車開始緩慢啟動,我更加急了,衝著窗外的喬治直揮手,但他僅僅隻能是站在那裏望著我露出失落的神情。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也不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上最遙遠的距離,而是我擠上車,而你隻能無能為力地站在車外。
我打算甩掉喬治獨自前行,他太不夠醒目了。
由於路麵不平整,而且超載,車速慢得不像話,大約行駛了十多分鍾中巴車突然停下來,我從擴音器裏聽到司機的聲音。
“後麵有個人一直在追車,有沒人認識他。”
我下意地從窗口探出頭去向後看,隻見百米多遠的地方喬治背著包裹正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