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白鎮大火(1 / 2)

費春花的體香很少有人喜歡,說是體香其實是狐臭。

民間有種說法,有緣人隻聞其香不聞其臭。費春花腋下滲透出來的味道宏照確實沒有聞到過,一是味淡,二是身上加了好多香料,三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縱然聞到一些,也是混合氣味,並不在意,這畢竟不是害人性命的毒氣。

兩人經常下榻在縣城的“悅來旅館”。雖然小,倒也幹淨,不需要結婚證也能開房。悅來旅館周邊的小旅館像散落的螺絲一樣,多而瑣碎,而又機關複雜。交三十塊錢給老板,老板娘出去叫人,十幾分鍾以後會招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大多有些姿色,床上功夫又好。要是包夜,必須加到八十塊錢。

宏照是自帶的,自然無須這樣開支。

春花掐著他的臉說,你今天也花三十塊錢找個玩玩吧。

宏照嗤笑一聲,你別考驗我,那種女人太髒。

聽了這話,春花內心充盈了一種滿足感。

宏照新婚那天,也是白鎮最熱鬧的一天,到處都是鞭炮,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春花一個人在木樓的小天井裏洗床單,洗了一床又一床,把櫥櫃的衣服又翻出來洗,整整洗了三天。

葛冬根不抽煙不喝酒,除象棋以外別無嗜好,她在招商城做生意,他會把三頓燒得好好的放在小竹籃裏送到店上,通鎮上都知道這個家族婦男是頂刮刮的,打著燈籠都難找。她要是和葛冬根離婚,全鎮男女老少過來張張嘴,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宏照結婚過後就是夏天了,這個夏天熱死了,蟬在樹上叫得聲嘶力竭。

費春花江西的姨娘去世了,費金洪村裏事多走不開,春花便主動要求代表全家前去吊唁。費金洪不放心,春花說我一個人到過義烏拿過貨,你們有什麼不放心的?

春花抓住宏照的胳膊搖晃著,宏照覺得她有點瘋,要他一同到江西去,宏照心想女人瘋起來真是不可思議。蜜月期間春花心裏寂寞,她霸占獨用朱宏照幾天也不為過。

宏照內心犯難了,想去找不到借口。丁春蘭那邊好糊弄,單位這邊不太好說,畢竟他是公司的一把手,行動上不是很自由的,作為單位負責人要請假必須向鄉政府遞交請假條。這段時間鄉鎮企業時局不穩,人心浮動,他有一種預感,他隻要一離開白鎮公司和廠子就會出狀況。

無奈春花這個女人鬧得厲害,說你哪有這麼多借口,你朱宏照以前是這樣的人嗎?你和陸二黑一個痞料,偷雞打架逃學什麼沒幹過?現在人家二黑一點兒也沒變,還是想幹什麼幹什麼,村裏人還說他好,這才叫真。不像你做了幾天幹部就變得正經八百起來了

以前他和二黑就像一個人,說話做事何其相像,自從做了工業公司經理掌握著白鎮的經濟命脈,他的思維方式和行為舉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茅玉堂和王成都說他的進步非常快,用一句時髦的話就是角色投入極快。

你假馬落鬼的,我不相信你出去玩幾天,白鎮會失火會死人,我看你是舍不得離開家裏的新娘子吧!春花還在不依不撓。

宏照在春花跟前素來是百依百順的,金錢、名牌衣服、腕上的金玉自然不是春花的最終想法,春花不愛財。宏照知道,愛上一個人,春花已經用了真心。兩人已經一個多月不在一起了,心想陪她出去玩一轉並不過分。

宏照是有辦法的人,當即和福州陳科長通了電話,對方表示照辦。

第二天福州那邊就打來電話,邀請白鎮工業公司經理朱宏照參加公司組織的一個聯誼活動。

接電話的是通訊員小許,立即屁顛屁顛跑到經理室向朱經理彙報。朱經理召集了幾個副經理,安排了這幾天的工作,特別強調安全生產。做任何事不可操之過急,生產過程中更不能死人,死了人牽到蓮子帶動藕,還會引發重大社會事件,要是這樣麻煩就大了,我們在座的都要撤職。會議結果由副經理孫雨生負責全鎮的安全生產,建立安全督查製度,誰出問題處理誰。

江西婺源真是好地方,是由古宅的雕花、濃密的樹林、山下的溪流、黛瓦白牆的房子組成的村落。落日染黃了高高的馬頭牆,參天古樹下的溪邊石階上,浣衣女捶打著衣物,似乎讓兩個人回到了武俠小說的世界。

每個人對婺源都有自己的解讀,不管是對年代久遠村落的向往,對連片油菜花的印象,還是對徽州文化的情有獨鍾,行走婺源其實是在追尋值得迷戀的世界。

這個世界對於宏照和春花來說有一種遁入空門的意味。報恩光孝寺門口,柱上兩行大字:“心平積福,欲重招殃。”可惜兩個人看不懂這些,就好像一朵莫名的花對著不解風情的人微笑,完全是自作多情徒勞無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