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能取走了另一個人的生命，他開始輕視生命；當一個人能輕易奪走很多人的性《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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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他開始藐視神靈；當一個人能毫無理由的殺戮時，他認為自己就是神靈。
喬治心裏想著，還好，吳大將軍還隻是第二階段而已，尚未入魔。
殺場上下來的人隻有兩種，虔誠的懺悔者和瘋狂的凶徒，想來，冷倒是最能理解他的想法的。
冷趙括且就淡淡地笑，當時，這樣溫和的笑容是對誰的——
吳佩孚？
五素人？
紅豆？
老焦？
還是國際友人自己？
說不清楚了，那是他第一次顯露出，那麼柔軟的笑容，那樣溫柔的感情：有些淒迷，有些羞澀，有些悲傷，他輕聲道：
“是啊，一旦上了殺場，就再沒有神佛，即使是在打仗，殺人就是殺人，殺人就是惡行，我就是個壞蛋啊，有什麼可粉飾的？隻是在我的一顆黑心裏，一雙辣手裏，唯一的一點善良就是我對你……對你們的友誼，我舍不得丟掉它，所以咱們一定要永遠做朋友。”
說完，也持續笑完，也許是害羞，他轉身遠遠地走開了。
那時，他已是定下了走的念頭了吧，也定下了上戰場的決心吧，他和吳佩孚，那時，兩個人第一次並肩而走——
來日複如是！
可見派閥主義之差並沒有隔絕江湖之義啊——
這又單純又複雜的中國人！
當下，於是喬治又問老焦，老焦咧嘴笑了半晌，道：
“有時候相信，有時候不相信！神靈是崇高的信念，無望的寄托——當我快樂時我相信天上所有的神靈，當我遭受磨難時我隻相信自己！”
他笑嗬嗬地說道。
這既然是他的，大概也是許多中國人普遍的信念吧——
“人在幸福的時候要學會感激，人在苦難的時候要學會戰鬥！”
紅豆則一臉赤誠的堅定：
“我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相信一線生機，我相信死亡無須畏懼，我相信生命不已，我相信奇跡，我相信真理，我相信永恒，我相信愛情。”
……
其時，不安已悄悄在空氣中彌漫，與某種無力的激動情緒攪和到一起，社會激情並沒有熊熊地鋪開，但在大家昏暗的內心悠悠地燃著，冒起縷縷煙霧……
但是他們仍然眷戀這種變幻莫測而無人管束的生活方式——
沙下樓蘭有瞬時，沙上的雄關有永恒，行走於沙礫間的人，既沒有瞬時，也沒有永恒，我們生活在兩者的交接點上——
生活在時間中——
隻因人們仍是那麼眷戀著溫情，所以生活就不會是一片沙漠；不，是人的心，隻除了人的心是一片沙漠的情況下，生活才會變成沙漠。
中國人怎麼也不會，因為他們活在統治術和手足溫情的愚民溫床中，然你不得不承認，這愚昧本身也是有活力的，這種愚昧的活力就是落後的中國人急切地、欲說不能的、奮進而又未曾開發的心靈，隻是熱切渴望能夠吸納、更新、表達煥發，永遠不斷地煥發——
這樣，充滿生氣的民族民主精神才能開始生長吧，不斷地發展壯大，就像一棵小榕樹，第一顆種子至關重要，以後，它的樹枝紮入土裏長出新枝，如此蔓延，不斷周而複始，我們就有了整片的樹林——
茂密的叢林，而這一切都是於一顆種子……
小榕樹！
於是，他一直想找個機會來籠絡籠絡小榕樹！
對於他現學現賣的“雞蛋和培根”，小榕樹隻看了看，實在是，他獻寶獻得不是時候啊！
且不說眼下她已大半飽，隻說這三個月來的休養生息，雖說星湖仍是沒有魚，四下裏的生機卻是恢複了——
瓜果紛紛下架上桌，加上一個漫長酷熱的白夏，星湖的一方綠洲對鳥獸有多麼致命的吸引力啊！
難怪觀世音用個竹籃子打水捉怪：死的去，活的住——
活的可不就住了下來了！
動物馴養起來，奶、肉就盡有了，勤勉的願意就外跑幾趟，一般是伏翼，冷趙括的軍用吉普成了貨運工具，直到剩半箱油才停了下來……
不過也盡夠啦，米麵茶鹽，換回來不少，又帶些活消息……
雖然工作辛苦，可小榕樹又不大管事，連修牆圍城，五素人也未參與指點，全是他們自發，吃的好，工作苦，人們倒滿足——
滿足了，靈魂就該歸屬魔鬼了！
看來他們倒也與浮士德同運，沙漠中的妝園，差不多也算是煉金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