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心好,那麼,我們就發展進取得慢一點兒,就稍微慢一點兒,也不奢求一下子抹殺《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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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們中國人民族性裏最深情厚道、恭謹謙讓的一麵,而去達成你們公民素質下咄咄逼人的專業高度吧?形容這樣的行徑,我們中國人倒有一個古話兒,叫殺雞取蛋,叫削足適履,叫邯鄲學步,叫東施效顰,叫……你們好的,我們給你們鼓鼓掌,不好的,我們搖搖頭,歎息著嘀咕嘀咕,也不見得就因為你們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就給你砸磚使絆子起哄喝倒彩,這叫尊重——尊重,理解,包容,我們中國人擅長這個,你們那個,反正我們不幹!至少不能全照著幹!”
老焦笑嘻嘻地說出這一大段,當場就讓中國人傻樂,讓喬治傻眼……
要是這默契和尊重一直停留在這一點上,那就好了,再好不過了!
……
忐忑中,就又有著夜不能寐的焦灼,加上頭頂上始終有烏雲似的禿鷲翅膀在縈繞,死亡與恐怖的氛圍就久久不能消散;遠處,就有一段一段的羌笛和胡琴在回蕩,有人隨著曲調寂寂的唱,拖著些沙啞的嗓門,倒有些紅豆的多情率真,和老焦那種隱忍說不得的、脈脈的蒼涼。
喬治在宿營地就呆不下了,抬起腿來,走開,然而又不肯走遠,走出去——
每次,走出去,都能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可就不能再回頭了!
按照喬治自己的理解,他覺得老焦大概還在怪他——
往日裏,他倆配合下的傻樂二重奏在這裏那裏都那麼受歡迎,每個人都開心,間或跟個薔薇花一樣點綴著麻辣色香的紅豆,甚或多個俊美嚴酷的冷趙括,那就更出彩啦!
可如今,冷走啦,紅豆有些憔悴損,老焦別扭著,自己不是不願意替朋友們活躍氣氛,隻是他們冷凝的神氣,仿佛在說:
你究竟打算繼續濫用我們的寬大多久?
難道你看不見我們忍受著被盜被劫的被欺淩的失敗比你享受勝利還要有節製得多嗎?
我們和你——
就分出了差異和衝突了吧,他們隻要一提到國家民族,那種嚴肅顫抖的聲調,那聲調包含著一種不會容忍人們拿它開玩笑的期望——
要是自己繼續調侃一下,說:
竊書不能算偷。
會有人同意嗎?
大概會同意痛揍他一頓,就打折了他的腿吧。
還是——
他淡淡地笑笑,那些鋒利的老鷹嘴噮會把他也撕成碎片、啃成白骨麼?
不會不會,喬治連忙吹起口哨自我壯膽:
不會的,他們不還是好朋友麼!
一起分享過食物和鹽,也交流過身體裏帶鹽分的液體——
中國人的友誼和情分不就是這樣融合起來的麼!
他從女牆上走下來,不覺又想到,其實,長城並沒真正地擋住匈奴,不過多少是發揮了一些作用,至少,匈奴侵略的次數減少了,在四、五世紀時,匈奴西征,侵入歐洲,直入意大利,羅馬滅之,即因為中國築建了一條萬裏長城!
可話又說回來了——
它也不光是你們的,在你們之前已經有別人住在這裏,那兩輪以上的樓蘭,明顯更接近古羅馬時代的人種……
不止如此,在你們之後也依然會有人住在這裏,它不是世外桃源,你們周圍的世界大得很,你們可以畫地為牢,但沒法將世界圈在外麵。
下麵就是日本浪民聚居的地頭,自河口散去,漸漸成了一個別致的村落,眼下,他們不甚安靜,點了篝火,正在跳著狂亂而魘迷的驅魔舞。那就且說眼下吧——
眼下除了中國人,當然也除了自己這個老外,這群無處發放的日本人也賴在了這裏,漸漸呆得長了,呆得順了,也得了從屬和歸屬,怎麼看,也是一群懂得和喜歡平穩而樸實的田間勞動的務農的人,也精通千百種能夠創造舒適、安全和優美生活的技藝,嬉戲,歡鬧的孩子使這空曠的天地彌漫著快樂,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會協助親人開墾創建家園……
那麼,你們要怎麼辦呢?
喬治略看了看,覺得他們也不算太友好,雖然他們禮貌得要命,可就是透著生凝,不舒服。於是他隨意應付一下,就穿過了他們,又小心地繞開亂影——
他想多做點什麼,多些貢獻,多表達一些善意——
雖然日本人並不太歡迎,但他還是穿過他們,走到水渠盡頭去,就守在那異象連連的水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