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殺人者也需要正義(1 / 1)

思想的生命,不是在死亡麵前退縮的生命,也不是在災難中幸存下來的生命,而是能夠承《手足》之四 《雄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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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死亡能夠在死亡中永生的生命!

“中國人,請不要單單訝然驚痛於日本侵略者的獸性吧……除了武德,我們首先得從文化上找找源頭——日本曾曆經了兩次重大的文明開化:唐華和歐化——唐是中國武力強盛時期,文化裏除了有尚武精神,還有擴張性;而近代歐洲進入帝國主義時代,文化也極具擴張性——這兩種文化的擴張性在日本膨脹,使小小的日本承載了過分沉重的大和魂!這就算是隱性的因素吧,而顯性的,我們再來數一數曆史——其實不止日本,受中國文化侵染的東方諸國大多尊唐,那麼強盛的大唐帝國!除了武德,最重要的還是文德的懷柔和教化——在儒文化的彙流下,即使是麵對武力同樣、甚至更加霸蠻的蒙元鐵蹄,日本人也是輕蔑的,相對於正統的王,那是蠻夷,於是得益於兩次神風的庇護,他們始終不曾臣服於蒙元——而對未能尊王攘夷的兩宋雖然說得上是友好,但好在利上,不在義上。而明時日本曾派使入貢求錢求書,也並非存心隻占便宜,沒有文化上的認同,他們不會這麼做。而後,他們也不與滿清往來,反而收留中國抗清誌士,也支持鄭成功抗清,直至近代,還熱切地支持孫先生革命,甚至親身投獻於中國革命的也不乏其人……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文化認同;與原汁原味的中國人相比,這是更加虔誠而不肯權變的文化認同。

“這樣的日本人,這樣的中國心,就不難想象我們為何在中國‘墮落’時,會當仁不讓地以中國自居!我們想,既然同文同種的蒙滿都能去打天下坐天下,為什麼同樣同文同種且在武與德兩方麵都比他們好的日本人不能?反而要坐等西方列強來瓜分?這,就是要打天下坐天下的驅動力,是蠶食鯨吞而正義感十足的源發地!”

田中之雪從小榕樹的劍尖下竟要硬生生地掙出來——

而又不止她,隻怕這些日本人都是認同這樣的情理的,頃刻間,大半的人,日本人紛紛從灰燼裏爬滾起來,氣昂昂地挺立著……

小榕樹的眼仍然是冷的,手也不軟,血痕一圈一圈在她的頸脖間浸染,要怎麼呢?

她確實要她死嗎?

柳生無法再回避,伸手輕輕地撫一下劍身,猶豫著,即離手,沒有阻或助的加力,一分也沒有。

他的手宛若他的眼,溫柔中略帶羞澀,他看著她——

心道:你明白了嗎,一心是這樣,其實我也是這樣,我們隻想你做你自己,你可以做得更好的自己,也許這是危險的,對敵人手軟,是不智的,可你這樣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一直這樣做,即使不智,即使會有隱患,就像現在,可你從不在未成既成事實之前絕人,這不就是大中華有容乃大的人性內核嗎?是以一開始,我就把這樣的你視為帶給我新生的人,後來,我把你看成是帶給我死亡的人,那也算不了什麼,從生到死,隻要你……隻要這樣的你,能給我意義。

無論要付多少代價,我們願意——

惟不欲你放棄了自己的驕傲和堅持,放棄了仁信和開明,放棄那“放馬來吧”的氣概和正義的武德!

你,明白了嗎?

柳生垂下眼,深情地在劍身上輕輕一撫,一撫即收——

他其實是想擁抱她,感受著她身體的每一處曲線,也想把雙唇貼在她耳邊,想告訴她我愛你,但是——

“我相信你”卻脫口而出——

她抬眸看他,默默地、脈脈地,石化般的一個瞬間。

轉而,她也隻是看著她——

陌生嗎?

其實是很熟悉的,哪怕是情感和文化上,她們都是接近乃至於熟悉的,一步步看著,跟著,纏著,宿命般的宿怨,而又眼看著她已踏入黑暗,甘願為那些“誌向遠大”的人做些不堪的事。

也許歸根結底,她想要的一直很簡單:愛和被愛,也許還有她自以為的、就像柳生此刻所闡述、所解碼的正義。

想到這裏,她眼裏的恨意和嚴酷漸漸變得有些迷茫;而劍下的她,正要不計生死的脫出,也許就是請死,可她的雙手痙攣,明明白白的,心中萌生出唯一的念頭——

不不不能是現在,不能是在這最後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