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把天賜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其實說是房間,也壓根不算,隻不過是蕭作雄北京別墅閣樓上的一個小間,在整個房子的最上麵一層,斜置的房頂,正好隔了一排小窗戶在地板前,平時黑子在這個房間待的時間也不長,葛明出事至今行蹤不明,所以大多數時候黑子是代替葛明隨時暗中保護蕭作雄的,蕭作雄宿在哪他就在哪站一夜,蕭作雄去了軍營,他就去軍營,蕭作雄回了書房,他就在書房外麵,兩天輪替是影子的正常換班程序,可對於黑子來說,是兩天休一天,足足比其他影子少休息一整天,能踏實在房裏待著的時間就更少了。
如今天賜身上都是鞭傷,黑子隻好先讓他躺在這裏,自己折騰了點藥輕輕的幫著擦拭。
“........”天賜清醒著,趴平在地板上,黑子的房間沒有床,隻有一層被褥墊在地上,倒不是蕭作雄刻意虐待,他甚至提過很多次改善影子的生活條件,都被葛明黑子拒絕了,他們說,如果暗影的規矩變了,人心也會變,卑微服從的階級製度稍有改進,就會有人忍不住想要更多,從而毀了整個暗影,蕭作雄本就不多管自己各方的單獨勢力,葛明和黑子這麼說了,也沒有理由再去強迫。
“疼就叫出來,你還不是影子,不用守這個規矩。”黑子將手中的藥汁輕塗在天賜背後的傷口上,明顯感到手下的身體一陣強忍的戰栗,抬起了按在傷口上的紗布:“我知道你疼。”
“......”天賜搖了搖頭,兩手更緊的抓著被褥一角。
“主他隻是生氣,消了氣就好了。”黑子看著這個還有些單薄的孩子,不由的輕皺了眉頭,每一道都打的那麼深那麼狠,可把他送到暗影來學規矩......才是真正會讓這個孩子徹底絕望的懲罰吧。
“是天賜的錯....”天賜扭過頭來,汗漬漬的蒼白小臉衝著黑子扯了笑,說道:“黑子哥...我不疼...”
“......”黑子停了兩秒,還是把手裏的紗布扔到了地上,站起身,衝趴伏在地上的天賜說:“跪起來,掌嘴。”
天賜一愣,揚起頭看向黑子。
“暗影規矩第一條,尊卑有序。”黑子看著發愣的天賜心裏一軟,可還是冷冷的說完:“你是新進的影子,所有比你資深的都應稱主。”
天賜愣愣的看著黑子,輕聲說道:“我以為隻有在.......”
“不是隻有對蕭司令。”黑子看出了天賜的疑問:“有蕭司令在的時候,他是主,他不在的時候,最大的影子是主,就算隻有兩個影子,輩分較高的那一個,也是主。”
“........”天賜沒再說話,低了頭苦笑著,掙紮著就往起跪,這麼一折騰,身後很多口子都重新流出血來。
“第二條,除了主子的詢問,影子隻可以說一個字:是。”
天賜已經慢慢的跪了起來,頭依舊低著,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卻難看的像哭,帶著嘶啞的聲音:“還有什麼?”
黑子咬了咬牙,才‘啪’的一巴掌扇了上去:“先記住第二條。”
黑子雖然已經收了力氣,可還是一巴掌就把天賜扇的側了身,靠手撐地才沒有摔出去,臉頰火辣辣的燒著,眼睛一紅,這就是爸爸給的懲罰嗎?害到哥哥的懲罰嗎?
見天賜還是默不作聲,黑子又是一巴掌扇上去,啪的一聲,天賜徹底跌了出去,可剛倒下就咬著牙爬了回來跪著,卻惟獨不願張口說話。
黑子又揚起手掌卻沒有落下,看著半邊臉已經紅腫起來的天賜,輕歎了口氣,坐在了一邊:“小賜,你介意我這麼叫你嗎?”
雖說上一句是問話,黑子卻完全沒有等待天賜的答話,自顧的接著說道:“小賜,每個人都是有自尊有驕傲的,但這些東西不是靠脾氣撐起來的,是靠能力和一個最重要的東西——信仰。”
“對於每一個影子來說,暗影的主人,就是最大的信仰,他的安危和需要,我們統統都會拚命去做到,因為主人的肯定,才能證明影子不真正就隻是影子。”黑子都不知多久沒有跟人說過這麼多話了,上一次還是跟葛明在房中談了一宿,葛明在危難的時候推自己出包圍圈讓自己可以回到北京報信,是救了自己的命,黑子歎氣:“你可能不理解,每一個影子都拚命做到最好,生怕給暗影抹黑,我們是一體,是一個圓,不是錐,我們榮辱與共,我們同生共死。”
跪著的天賜終於肯抬起頭看著一邊坐著的黑子,平時麵無表情說話隻有兩三個字的男人,此時借著閣樓裏微弱的光線輕聲的訴說著,那種語調的平靜無端讓天賜感到溫暖和安心。
“你也許會怨恨主這次給你的懲罰,可我卻能明白一些。”黑子扭過頭,和天賜對視著:“你知道嗎?如果你是一個影子,你在遇到任何情報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通知你的組織通知你的主人,因為你不是一個人,你是很多關係中的一環,不管你愛不愛惜你的命,也得知道有別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