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輝先是坐在原告席上,然後又坐在被告席上,這個荒誕的法庭,原告和被告竟然都是一個人。
他在原告席上時,法警押進來一個被告——邵建軍。王光輝一見到邵建軍,就對大家說:是他!就是邵建軍,他是殺死王紅妹的凶手!
審判官問:王光輝,你有證據嗎?
王光輝張口結舌拿不出證據,有點惱羞成怒,衝上前去,伸手要打邵建軍。
這時,邵建軍的父親邵定先突然出現,捉住了王光輝的手,不準他打邵建軍。
邵定先說:王光輝,你欠我一條命,用你女兒的命來抵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你要是膽敢傷害我兒子邵建軍,我雖然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王光輝受了驚嚇,突然就變成了被告。
審判官說:王光輝,殺人償命,確是天經地義。你今天若為女兒報仇而殺邵建軍,那麼你就開啟了第二輪殺人償命的邏輯循環。本官問你,你想打打殺殺到幾時呀?
王光輝無言以對。
接著,坐在中間的審判官變成了一位靈泉寺高僧——他是背對著王光輝的,好像是他的師父。
高僧說:弟子明達,佛家以慈悲為懷。寧可以德報怨,不可怨怨相報。寧可傷已,不可傷人。寧可負我,不可負人。此為修行悟道應有之義,望我弟子謹記於心,躬施於行,阿彌陀佛。
王光輝不敢再辯,對高僧背影行禮說:師父所言,弟子明白,阿彌陀佛。
在辦案警察們開會的會議室裏,會議還在繼續——
“有一個情況,據了解,安娜曾經患有產後抑鬱症。醫學理論認為,產婦並不是因為生產而導致抑鬱症,而是因為以前就有抑鬱症的精神傾向。所以,我個人以為,除了王光輝之外,安娜本人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我的假設是,安娜在抑鬱症間隙式發作的精神狀態下,存在著做傻事的可能性。”
“嗯,有可能。如果是抑鬱症患者的無意識行為,那就不用解釋行為動機了。”
“情況和分析都談得差不多了吧?你們現在有沒有階段性的結論意見?”
“武局,我們目前的階段性結論,主要有兩點:一是,內部人作案;二是窒息死亡。”
“那麼,下一階段的工作方案呢?”
“針對本案的具體情況,我們考慮了三點方針:一是,當前應以疑罪從無的原則,放王光輝回家,暫時不作結論。二是,引導住在王家別墅裏的人員,讓他們自己找嫌疑人、找證據、找線索;三是,在餐廳位置上監聽手段,從他們的日常生活對話中尋找突破口。”
“嗯,這三點方針都是可行的。不過,我補充兩點:其一,本案的情況比較特殊,你們在接觸老年人、未成年人和女人的時候,要注意方法,不能粗暴,不能加重他們的心理壓力。其二,監聽手段不能長時間使用,盡量爭取在10天之內撤回。你們看,這樣可以吧?”
“好,我們照辦。大家沒有其他要說的吧?那就——散會!”
案情分析會一散,主辦警官就馬上來到了訊問室。
王光輝還躺在長條椅子上,外麵開門鎖的響聲把他驚醒了。
警官與坐起來的王光輝進行了目光交流,然後說:“王光輝,我們對你的訊問暫告一段落,現在你跟我們的人一起去處理你女兒的後事,走吧。”
“我自由了?”王光輝的嘴角露出了不明顯的笑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身,然後跟著警官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