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胰島素(下)
品·文苑
作者:王震元
小男孩起死回生 “變形人”紅顏白發
1921年12月2日,多倫多總醫院免費收治了一名已進入糖尿病晚期的14歲男孩,叫萊昂納多·湯普森。男孩大部分頭發已經掉光了,腹部脹大,呼出的氣有丙酮味,樣子十分可怕。他的血糖相當於19.44~31.11毫摩爾/升,遠高於5.56毫摩爾/升的正常水平。醫院雖然立即對他的熱量攝入嚴格控製,但他的病情仍繼續惡化。醫生隻好告訴湯普森先生,除非奇跡發生,否則他的兒子已經沒有希望了。
1922年1月11日,實習醫生愛艾德·傑弗裏仔細地用磨石打磨好一支鋼製針頭,為湯普森注射了15毫升提取液——在臀部的左右側各打了7.5毫升,大致相當於差不多體重狗注射劑量的一半。他的血糖雖略有下降,但同時在注射處出現了大麵積的膿腫。1月23日星期一上午11點,醫生為湯普森注射了第二針——5毫升的提取液,6個小時後,再為湯普森注射了20毫升提取液;第二天又注射了2次,每次10毫升。湯普森的尿糖降到了零,血糖也降到6.67毫摩爾/升的正常水平。從27日開始繼續注射,湯普森隨之穩步康複,他的血糖水平得到了持續控製。接受治療後,湯普森實際存活的時間長達13年3個月。這完全可以說是個奇跡。
湯普森作為胰島素人體臨床試驗第一個成功病例,經媒體“放大”後,世界各地求治的信件如雪片般地飛向多倫多。其中就有伊麗莎白的母親休斯夫人。在1922年7月3日的信中,她詳細介紹了自已的女兒3年多來,雖然嚴格接受艾倫醫生的“饑餓療法”,但收效甚微,目前“生命力已經幾乎消耗飴盡”。盡管她措辭懇切,但是班廷的答複卻有點“冰冷”:我很抱歉,多倫多已經沒有多餘的胰島素可用了。
於是,休斯夫人決定請已經擔任美國國務卿的丈夫出麵“幹預”。休斯愛女心切,直接打電話給多倫多大學的校長,校長又找到了班廷的一位好友。班廷情不可卻,隻好勉強同意“見一下麵”。但是,1922年8月16日,班廷看到伊麗莎白在母親的陪同下從華盛頓長途跋涉來到多倫多,盡管虛弱得幾乎不能行走,卻仍堅持站著與自已握手。在那個時代,抽血化驗血糖是很痛苦的,伊麗莎白卻毫不膽怯地伸出雙臂任他挑選。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心為這位15歲的花季少女創造生命的奇跡!
雖然禮來公司不惜重金大量采購豬和牛的胰腺做原料,並晝夜不停地生產,胰島素供不應求的現象開始緩解,但質量仍不穩定。其中,有一個批號的藥效很差,伊麗莎白每次要打5毫升,但注射器的容量隻有2毫升,於是隻能分3次注射。整個過程大約需20分鍾,伊麗莎白不但臀部腫脹,而且整條腿都麻木了,1小時後才能恢複。當然,隨著藥效的不斷提高,後來每次隻需注射1毫升即可。與此同時,班廷廢棄了“饑餓療法”。用伊麗莎白的話來說,這段經曆“妙不可言”:8月25日,吃了一片白麵包;8月29日,吃了玉米;9月7日,吃了通心粉加芝士;9月13日,吃了葡萄……這些食品與她“久違”了整整3年半了!
隨著伊麗莎白的體力逐漸恢複,她和女管家下午常去女王公園散步。11月初,父母來探望時,她的體重增加了將近10千克,人也長高了,休斯夫婦幾乎不認識自已的女兒了。11月25日,班廷邀請多位專家對伊麗莎白進行了一次大會診。他們一致確認在不中斷注射胰島素前提下,病人已經康複。
伊麗莎白回到華盛頓後,完成了高中學業,1925年就讀於紐約的巴納德學院。她與其他大學生一樣過著正常生活——學習、約會、逛街,甚至偶爾也喝一口雞尾酒。1926年,她的體重已恢複到正常水平。當然,她牢記班廷的醫囑:每天給自已注射胰島素。1928年,伊麗莎白與她父親手下的一位研究助理戈塞特相識、相戀,並於1930年正式結成伉儷。他們選擇百慕大去度蜜月,而之前的伊麗莎白正是在那裏度過了最艱難的4年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