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潁02
工作步入了正規,生活有條不紊地展開,日子水一樣流過。下午,自習課,張小兵站在走廊裏,透過後窗戶往裏看,同學們靜靜地自習著,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玩耍,沒有人睡覺……張小兵很滿足,像一位老農,守望著一片長勢極好的綠玉米,他很幸福。村寨裏有經驗的老農說,夏天的晚上,如果一個人靜靜地蹲到玉米地邊上,都會聽到玉米生長的尖叫聲。張小兵感覺著此刻他仿佛幻化成了一位老農,正蹲在玉米地頭聽玉米們成長的尖叫呢,月光皎潔,煙頭明滅,四周寂靜,一派天籟。享受著幸福,張小兵決定不再到教室裏麵轉悠,回屋去備課改作業。正欲轉身走的時候,張佳佳從課桌上抬起頭來,舒展頸項,活絡筋骨,勞累當中的放鬆調整,不經意之中,看到了從後窗戶外麵向裏觀看的班主任,不好意思地對張小兵笑了笑。張小兵也對張佳佳笑了笑,班主任善意的笑,微風輕撫,無聲勝有聲,和諧靜美。張佳佳埋頭學習,張小兵轉身下樓。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張小兵想,看起來班級開展的學習活動收到成效了啊,張佳佳為這事功不可沒,瞬間,一株挺拔俊秀的綠玉米閃亮搖曳在眼前。班級幾十個男女生中,張佳佳無疑是最出色的其中之一。可能同學們認為張佳佳出色是因為家庭條件好吃的好穿的好人長的好還愛表現,有一個在大梁市鐵路局工作的好爸爸,張小兵卻透過現象看本質,他看到了張佳佳營養的均衡家庭土壤的豐富,別的學生享受的都是農家肥,張佳佳享受的是複合肥,既有農耕文明的傳統,又有城市文明的現代,無怪她要出類拔萃青翠欲滴了。
下樓,坐在辦公桌前,打開書本,還沒沉浸進去呢,咚咚咚,傳來了敲門聲。張小兵響應著,打開門,是劉躍爭和孫勇軍。劉躍爭問:“剛才你幹啥去啦?”
“自習課,上班看了看。”張小兵說。
說著話,三人來到了裏麵。劉躍爭和孫勇軍坐到床邊上,張小兵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轉身他倆,支起一副侃吹的架勢。劉躍爭說:“勇軍發現了一條尋找刺激的好辦法。”
“啥好辦法啊?”張小兵興趣詢問。
“鬧花媳婦。”孫勇軍說。
“啥呀?”張小兵不理解。
“補課哩。”劉躍爭笑說。
孫勇軍說:“簡而言之,就是上校園裏那些年輕住戶家,把他們的媳婦鬧一鬧。”
“這叫嘛鬧啥花媳婦呀?一群老媳婦!有意思嗎?”張小兵學從孫勇軍哪裏聽來的津門話,操持津門幽默道。
“玩耍哩嗎。”孫勇軍說。
“程浩博知道嗎?”張小兵又問。
“他還不知道。”劉躍爭說。
“哪,把他喊下來,給他說說。”張小兵提議。
“幹脆這樣吧,咱把戰場轉移到他住室,擱他哪兒噴。”劉躍爭說。
“中!”孫勇軍同意。
於是,三個人,出得屋來,上樓。
事情起源於前幾天的一次打籃球。四個人,一邊在學校簡易的操場上散漫地玩耍著籃球,投著籃,一邊閑話著。話題遂著落在眼前的玩耍上,然後從眼前蕩漾開去。劉躍爭說,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操場還是那個操場,一塊兒平整地,幾架籃球架,幾張水泥乒乓球案子。乒乓球,國球,張小兵說,為啥乒乓球是國球,就是因為乒乓球太普及,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凡有學校處,必有幾張乒乓球案子。要是中國足球也像乒乓球這樣,從娃娃做起,從民間做起,每所小學都配置一個足球場,哪中國足球早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了,孫勇軍說,像咱們,哪個不是到了大學,才開始接觸到足球的。三大球中,中國老百姓恐怕最熟悉的要數籃球了,看懂比賽的人也最多,其它的排球和足球,有的人連看懂都看不懂,排球還好些,中國女排,五連冠,為國爭了光,也引起了老百姓們的興趣,至於足球,那就慘了,程浩博說。足球也就遼寧和廣東好些,其它的都不行,張小兵說。哎——你這麼一說,倒提醒了我,孫勇軍說,中國這麼多人,不要說幾個省了,就是一個省份敢集中發展一球,也抵住有的一個小國了,那樣中國三大球早已經騰飛了。你這是建設體育特區呢,劉躍爭雙手在地上交互地拍打著籃球,玩弄幽默。程浩博說,你這還是競技的思想比學趕幫超的思想,權宜之計,與民間體育群眾體育全民體育的精神相違背,要是像你這樣搞,不公平。籃球在手,張小兵隨意地怕打著說,甭說書眼掉淚替古人擔憂了,也甭位卑不敢忘憂國了,鹹吃蘿卜淡操心。孫勇軍說,不操鹹心你讓淡弄啥呢,吃飯上課睡覺,睡覺吃飯上課,沒啥意思。張小兵說,無所謂有意思,也無所謂無意思,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劉躍爭說,一天等於一百年,一百年等於一天。程浩博笑說,小時候聽民間故事,說天上才一天人間已三年,長話短說,剪短截說,說的就是這種狀況,時間的麻木拖遝,生活的無聊重複,塵世多虛無,天堂最幸福。酒鬼心中的共產主義是水管一開嘩啦啦往外流酒,小孩心中的天堂是天天都過節,為啥人要創設那麼多節日呢,節日是人與時間的媾和,是人在時間身上尋求的一種刺激,張小兵說。刺激?幹教育,有什麼刺激啊?孫勇軍問,奮力一躍,把球遠遠地投向了籃板。
三個人來到樓上,敲開浩博門,進來坐下,孫勇軍細說從頭。程浩博位置可否,而是問孫勇軍:“你咋想起來這樣玩耍呢?”
孫勇軍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起來的,校園裏見到萬喜峰和他的老婆孟金環,成雙成對的樣子,相依相伴美好的樣子,望著他們的背影,忽然有一種鬧洞房的衝動,給躍爭一說,他也認為這主意可行,玩耍嗎,沒啥大不了的!”
“是不是萬喜峰和你一個大學畢業,是你的師兄,你情感上太親近,又無法表達,才想出來這麼一個鬼主意的?”張小兵問。
“可能吧。”孫勇軍說。
“沒跟上,補補課。”劉躍爭笑說。
“鬧鬧也好,聽聽他們的故事,看看萬喜峰是怎麼把這個美人兒弄到手的。”程浩博微笑著說。
見程浩博也同意了,張小兵說:“也好,刺激刺激,破破沉悶,省得整天吃飯上課睡覺。”說著話,眼睛不經意地超程浩博的辦公桌上一看,上麵攤放的是大學教材。張小兵驚詫了,說道:“你怎麼看起大學教材來了呢!這於你當中學老師有啥用?”
張小兵的驚詫引起了劉躍爭和孫勇軍的觀看。孫勇軍坐的離桌子遠,他屁股離開了床,身子雖然屈蹲著,但脖子長抻著,鴨一樣朝桌子上看。程浩博笑笑,淡淡說:“我準備考研呢。”
話語平淡,不啻驚雷。孫勇軍說道:“我說麼,沒事沒啥的怎會學習起大學教材。”
張小兵讚曰:“你誌氣,竟想到考研!”
劉躍爭說:“也隻有你,本科,考研不耽誤事兒,像我們三個專科蛋子,想考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程浩博苦笑說:“我考研,也是沒有辦法,死馬當活馬醫,要不是想著和女朋友在一起,說啥我也不去費這勁兒呢。”
又是一陣滾雷。劉躍爭說:“人考研是為了改變命運追求事業,你考研是為了和女朋友在一起,你女朋友在讀研究生嗎?”
“沒有。”程浩博說:“她在師大附中教地理。”
“你們是師大同學?”孫勇軍問。
“是。”程浩博答。
“講講!講講你和你女朋友的事兒,講講你大學的風花雪月!”孫勇軍提議。
“別光讓我一個人講。”程浩博說:“咱都講講,講講自己大學時代的愛情。”
“我大學時代沒有談過戀愛,要講也隻有你們三個人講嘍。”孫勇軍說,看著三個人。
張小兵肉顫了顫,強硬說:“我也沒有談過戀愛。”
“你?”劉躍爭看著張小兵。
張小兵爭辯說:“我那哪是談戀愛啊!”
“是不是不要緊,看起來你有心儀的人。”孫勇軍說:“說出來,讓哥兒們給你評判評判,看是不是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