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任誰笑我癡(1 / 3)

銀若雪在上麵冷眼瞧著,心中暗笑。

她不肯信一個娼妓為救一個嫖客,竟能有輕生就死的仁義之勇,以為賽天仙不過是裝樣子給自己看罷了。

賽天仙咬牙半晌,忍不住淚水撲簌落下,顫著雙唇嘟囔道:“相公——這世間隻有你真心待我——我便為你死一萬次也心甘——隻是——再不能和你在一起——得你疼愛——我——我先去那世侯你——待你到時再和你做夫妻吧——”說罷將單刀架在頸下,拚力一抹。

那刀正是用的,刃口被磨得鋒利,立時切進皮肉,叫鮮血迸濺出來。

銀若雪見她真下狠手,倒吃一驚。急忙將早握在掌裏準備的案頭一方端溪古硯拋出,正打在賽天仙持刀右臂的肘頭。

那裏有個地方受力後立時酥麻,叫賽天仙手腕綿軟,五指失力,再拿捏不住單刀。

賽天仙已拚盡了全部勇氣,此時忽然失勢,卻再收不住,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銀若雪見她頸側鮮血仍然洶湧,喊醫官進來為她包束。

賽天仙癡傻了一般任由醫官擺布,目光散亂,神色淒迷。

銀若雪待軍醫退出後,靜靜地瞧著頸下纏有白綾,呆如石像的賽天仙,心中倒也有三分佩服在。向她道:“你回去吧,我自會請禦醫為童牛兒療傷。”

賽天仙如從夢中驚醒一般,恍惚片刻,嗯了一聲,搖晃著站起,便向廳堂外麵走。

可剛行出丈遠,忽然向前一跌,摔倒在地。

賽天仙卻剛強,拚命掙紮著向門口爬去。

銀若雪見了心下也覺不忍,喚入兩名衛士將她攙起。然後轉過大案,來在賽天仙麵前,道:“但你需答應我,從今以後,再不許童牛兒進你的門,知道嗎?”

賽天仙聽她如此說,淒慘一笑,道:“若無童牛兒,我活著作甚?”一語將銀若雪問住。

禦醫是宮裏舉薦而來,並不甚老,隻四十多些。待瞧過童牛兒的傷勢,向銀若雪道:“幸不甚深,隻在骨肉之間。醫得。”

銀若雪聽到這一句,長吐一口氣。但仍不放心,追問道:“能保性命嗎?”

禦醫執禮道:“五將軍,似童大人這樣的傷症,天底下隻有我一人能醫,痊愈後與常人無二,您盡管放心就是。”

銀若雪聽他說得玄乎,嗤鼻一笑,不以為然。

禦醫看在眼裏,搖頭也笑,道:“但有一樣,就是要童大人能忍得痛才行。”銀若雪道:“怎個痛法?”

禦醫手指傷處道:“他這裏麵皆都化膿。但我不能剖開童大人的胸膛醫治,隻能把外麵的爛肉切去,將火藥從傷口灌入,然後點燃,叫火焰將傷口內外燒熟,則膿水盡去,過些時日就能痊愈。”

銀若雪直被他講得汗毛豎起,道:“如此豈不如遭刑一樣?”

禦醫執禮道:“五將軍明鑒,醫的便是痛處,不過是長痛化短痛罷了。若不痛得重些,如何能好?”

銀若雪想想,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擺手道:“你便施為吧,我且瞧著。”

禦醫將所攜藤箱打開,從裏麵先掏出兩個胡桃和一根木棒並幾根布帶,把童牛兒的嘴掰開,將胡桃填入,合齒處咬住那根木棒,外麵用布帶係住。

銀若雪明白他為防備童牛兒忍痛不過,咬斷舌頭失血而死。見他想得周全,暗暗點頭,以為他適才所說似也不是吹的。

禦醫又將童牛兒的手腳分別綁在木床四根掛帳幔用的床柱上,然後點起一盞精致銅燈,把一柄細小匕首在上麵烘燒片刻,待見暗紅時轉過向童牛兒胸上的傷口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