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群芳聽得安丙叫,趕緊過來,扶了安丙,邁進門檻。門內早有兩個下人提了燈籠前來導引。
進院不幾步,早又聽王喜誇張的聲音傳來:“我的老哥哥啊,啥子風把你一大早給吹弟弟我家裏來了?還把嫂子也給吹來了,稀奇,簡直太稀奇了!”說話間,王喜已經隨著兩隻燈籠,快步來到了安丙麵前。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安丙的手。安丙不喜歡擁抱,王喜算是記住了。但安丙不許內人拋頭露麵的規矩,他也記得,因此對這位陪同安丙前來的小妾,便冒昧地多看了好幾眼。漂亮,惹火,甚至有些刁蠻,她絕對不是安丙老兒的小妾,他可以斷定,這些年與女人交往的經驗,讓他特別相信自己的眼力。
“自然是龍卷風!”安丙笑著道,“咱們進去說,如何?”
“這個自然!”王喜說著,一手拉著安丙,一手前引。二人並排而行,走過天井,上幾級台階,進入待客廳。
主客分賓主坐定,早有丫鬟獻上茶來。王喜端起茶杯,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老哥哥,嫂子,先喝口茶,暖和暖和。”一邊說,一邊細看安丙神色,心想這老家夥一大早登門,還帶著小妾來,準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能想起我王某人的大事,莫非——
“老弟一定在想,老哥哥我為啥大清早的登你這三寶殿吧?”安丙喝了一口茶,來了個開門見山。
“嗯哼!老哥哥反正不是來弟弟我這裏喝早茶的,是不是?”王喜想幽默一下,卻覺得一點兒也不好笑。
安丙盯著王喜,看他端起茶杯,輕輕地吹開杯口漂浮的茶葉,一字一句地道:“實話告訴你吧,老哥哥我,奉朝廷密旨,把叛賊吳曦給殺了!”
“啊!”王喜一口茶剛喝進嘴裏,聽得這個消息,驚得全吐回了茶杯。他忙將茶杯擱回桌上,驚愕地看著安丙,結結巴巴地說,“老、老哥哥,不、不會在開、開玩笑吧?”
安丙嚴肅地道:“這是掉腦袋的事,老哥哥敢開玩笑嗎?就在老哥哥到你這裏來的前一刻,中軍正將李好義將軍、遊弈軍統領張林將軍、合江贍軍倉楊巨源監倉,領朝廷密旨,率四百餘人,在內應的策應下,殺進蜀王府,將叛賊吳曦就地正法了!”安丙之所以要說把吳曦就地正法了,一來堅信自己的計策絕不會失手,二來隻有讓王喜看見棺材,這家夥才會流淚。以他對王喜的了解,如果不把吳曦說成死人,他是不可能聽從安丙的調遣的。
安丙為人謹小慎微,嚴謹有餘,加之說得有鼻子有眼,王喜不能不信,心想自己反正也不是吳曦的親信,這老家夥把吳曦殺了就殺了,管老爺屁事!不過,既然他找上門來,又不像是清剿吳曦餘孽的樣子,一定是有求於我。如果真是有求於我,那老爺我可得好好撈點好處。一念及此,開口便跑起馬來:“不瞞老哥哥說,弟弟我是早就有誅殺叛賊的心思,可惜一直沒逮著機會,不料卻被老哥哥你走在了前頭,兄弟真是慚愧,慚愧啊!”
安丙笑著說:“老弟不用慚愧!老哥哥雖然走在了你的前頭,但這頭功啊,老哥哥替你留著呢,就看你願不願意領老哥哥這個情了!”
王喜聽安丙這麼說,眼睛光芒大放,激動地說:“老哥哥的意思是,弟弟我還可以替朝廷做點什麼?”
安丙點頭道:“當然!老弟手握重兵,擔負著興州城的衛戍職責,現在吳賊伏誅,興州城最需要的就是穩定。而興州城的穩定,除了弟弟你,沒有人能給。你明白老哥哥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這意思弟弟我能不明白嗎?”王喜一旦明白安丙的來意,心裏簡直如見了春天似的,百花盛開,一張臉也笑得格外燦爛。
“那好!”安丙點點頭說,“而今朝廷密令老哥哥我暫攝四川安撫副使職位,負責撫定西北大局。既然老弟你明白自身職責,那老哥哥我可就代當今聖上,發布第一道命令了!”
王喜聽得安丙將要發布命令,趕緊起身,抱拳俯身,恭恭敬敬地立在安丙麵前,語氣鏗鏘地說:“末將踏白軍統製王喜,願聽安大人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