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掃視場下教眾,指名一位冶鐵之術十分高明的老者,讓他上台去。那老者我記不清叫什麼名字了,隻記得他姓劉,隻是我們南宗一名普通不過的教眾,不過好像在江湖上名頭很響,外號叫什麼‘神冶子’的,鍛造出來的寶劍,往往千金一柄,仍是有價無市。”
雍和笑道:“這樣厲害的人物,竟然在你們景教隻是一名尋常教眾麼?”尋思:“就連福州知府都是一名普通的教眾而已,一個鍛造兵器的匠人在景教之中身份尋常,也沒什麼稀奇。”
李凝微微一笑,續道:“那神冶子似乎有點受寵若驚,顫聲回答道:‘是!貴司!’走到高台之下,緩緩的走上台階,到我爸爸身邊,又鞠了一躬,道:‘參見李貴司。’
“我爸爸指著飛輦表壁道:‘劉老師父,相煩你瞧瞧,這飛輦是用什麼鐵料造成的?’神冶子道:‘是!’伸手撫摸飛輦表壁,又把鼻子湊上去聞味道,好半天也不得要領,歎道:“哎呦,這表壁又不像鐵,又不像鋼,也不是西洋傳過來的鋁鐵。’一臉苦相,搖了搖頭,道:‘屬下也不知道了。’
“我爸爸點了點頭,從袖子裏取出一把小匕首,倏然刺出。場中眾人都是一聲驚呼。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刀尖刺中飛輦表壁,滑了一滑,濺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再看時,隻見我爸爸手裏的匕首刀尖已經卷了,那飛輦卻是完好無損,月光火把照耀下,閃耀光芒,竟然是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神冶子目瞪口呆,道:‘這,這……唉呀,果然不是世間凡物,我老劉造的這把‘豫讓劍’是用精鋼打造,送給貴司做賀禮的,削金斷鐵,就像切割豆腐一樣,沒想到不能再這飛輦上劃下一點小小痕跡。’雙手扶著飛輦壁板,眼淚簌簌而下,口中不住道:‘神物,神物。’”
雍和心想:“那肯定是一種十分堅硬的合金了,我記得那天日本兵用子彈射擊,也打不穿。”
“我爸爸眉頭一皺,伸手在飛輦表壁上不住的撫摸,時而屈指敲敲,時而用力按壓,他圍著那飛輦繞了好幾圈,把表壁敲了個遍。我見他神色越來越慌張,也走上高台,查看那具飛輦。
“隻聽大門處呱噪非常,那名衙役大聲高叫:‘哎呦,各位兵爺來了!’有一夥人手裏舉著火把,湧進大門,他們全都穿著軍裝,腰胯長刀鐵劍,竟是大營裏的兵丁。廣場的眾教徒以為是那幾名衙役找來的救兵幫手到了,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不知所措,麵麵相覷。
“跟著兩列儀仗大兵跑進大門,舉著旗幟錦節相對站好,當中讓開一條道路。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名穿著金甲紫裘的大將軍策馬停在大門口,翻身下馬,大踏步走進大門。那將軍頭上帶著一頂鏤雕著虎頭形狀的頭盔,垂下來的銀絲網罩住臉孔,隻空出兩隻眼睛。全場幾千雙眼睛都死死的盯著他。隻見他走到廣場中央立著的一尊大理石刻成的十字架高座前,忽然雙膝下跪,十指交叉,拜了三拜。這一下大出全場人的意外,大家都‘咦’了一聲。”
雍和已經猜到這人是誰,脫口而出道:“這人就是左良玉麼?”
李凝點頭道:“不錯,這人就是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