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更迷茫了,高懸著的吊瓶,直插手臂肌肉的針管,一滴二滴三滴的藥水,付春秋的凝視,王嬸的笑嗬嗬的模樣,所有這些都使這個暫時性失憶的姑娘感覺不自在,她嗔怪道:“你都說什麼呢?有那麼嚴重嗎?”
她的無知與懵懂,她的對剛才一段痛苦時間的失憶,使他的心瞬間絞痛。一個毫無防備,極易受傷害的純潔的靈魂,在付春秋眼裏,就是一種美,一種讓人浮想聯翩的美。如果與小姑娘換一換位置,選擇暫時性失憶的是他,那又會是一種什麼情形呢?她也會這樣緊張嗎?自己也會這樣懵懂嗎?
付春秋一身冷汗終於漸漸散去,緊張過後,他很累,想睡一會。他斜靠在小姑娘身旁,眯起了眼睛。
王嬸拿了一床被蓋在付春秋身上,緩緩地說:“小姑娘,剛才你被毒蛇咬了,是他救的你,看把他緊張的。”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羞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個他,既而故做驚奇道:“就他?他還能救我?”說完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嬸走之前把付春秋叫到門外,附在他耳邊說:“你幾天不回家,你爸茶不思飯不想,那條狼也不老實,有次險些撲倒你爸,我讓他把狼放到外麵了,脖子上套個圈,用鐵鏈拴著。”
付春秋撓著頭,向病房指了指,道:“你看,這能走開嗎?王嬸你行行好,我爸就交給你了。”
王嬸臉色陰沉下來,“小姑娘跟你什麼關係?你不要被她勾走了魂。”
付春秋忙說:“嬸你想到哪去了,有時間我跟你說……走吧,我待兩天一定回家。”
王嬸的背影越來越遠了,“王嬸,不,王媽,我一定讓你嫁給我爸。”他嘴裏喃喃地發著誓。
正在那信誓旦旦,隔壁的謝婉瑩從屋裏走出來,手裏拿著電話,象是在和誰吵架,聲音特別尖厲。
付春秋愕然,看了一眼兩屋的門牌號,恍然大悟。他忙暈了,忘了一切了。真真切切的這是謝婉瑩,小姑娘與她是隔壁。莫非不是冤家不聚頭?他一陣毛骨悚然。
謝婉瑩總勸他找個好的,說跟她隻會讓他受盡折磨。他不信邪。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曆史積澱,太多難舍的舊情。謝婉瑩不是個壞人,他願用青春去打賭。
而新映入眼簾這個小姑娘呢?她不但美麗、活潑、可愛,而且她對他好,不親不疏的就借了他一萬元錢。一定不是個平凡的女孩。他永遠記住謝婉瑩對他說的話:“你啥也沒有,我跟了你,孩子喝西北風去啊?”他覺得她說的沒錯。可是為啥她就不嫌棄他的窮呢?
“婉瑩。”
謝婉瑩回過身發現是他,就掛斷了電話,餘怒未息,自然臉色不好,“你咋在這呢?”
他指了指她的隔壁,說:“我的一個客人受傷了,我在陪護。”“是嗎?”她突然來了興趣,“是男是女啊?”接著將門拉開一條縫,“哇,是美女。”她向他吐了吐舌頭。
她對他一會暴風驟雨,一會和風細雨,叫他心裏總是七上八下。
“孩子好點沒?”
“孩子好不好跟你無關,把自己的事做好比啥都強。”她甩出這樣一句話就扭腰回屋了,屋門輕輕掩上。
他們原先是那樣親的哥們。在樂隊她是他的學姐,一起彈琴唱歌,一起吃飯打鬧,不分你我。她是他的精神領袖。她成熟了,開始向社會靠攏,有了更濃的煙塵氣。他還保持初衷。他們漸行漸遠。可是就象橡皮筋一樣,她拉著他的心,越遠越疼。
他給不了她要的。而小姑娘呢?就那麼容易滿足嗎?兩個女人,他似乎離得都很遠,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