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秋趴在王佳卉耳邊說：“我們去那裏吧。”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在付春秋眼裏，此時身邊的這個女人跟過去他認識的女人除了身子象，別的什麼也不象了。他有點恐懼，害怕這是一場夢，過了這一夜，一切就都化為烏有。確實是，他已經跟她在一起十多分鍾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難道是她回城後就長大了？成熟了？還是她對現在的我生疏了？有了隔閡了？她的話真的少了，再也不象過去的鳥似的吱吱喳喳了。
店老板是個老頭，戴著個小圓帽，下巴下是一攝山羊胡，一看就是新疆維吾爾族人。難為他了，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為了滿足這些漢民的口腹之欲。
屋裏生著小火爐，爐上坐著個壺，壺裏的水被燒得嘩啦啦響。老頭見到這兩個年輕人，很是殷勤，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問他們用點什麼？付春秋看了一眼櫃台裏的擺設，有豆漿，有豆腐腦，有油條，有蔥花餅，還有各種小菜。付春秋忙了半個晚上，肚子裏真的有些餓了，他問王佳卉喜歡啥？王佳卉直搖頭，說她什麼也不吃。於是付春秋要了一根油條，一碗豆腐腦，一碟鹹菜。兩個人在牆角的一張桌子旁相對而坐。
付春秋吃得很認真，王佳卉靜靜地看他吃，一動一靜，就象一幅畫。維吾爾老頭笑嗬嗬地看著這兩人。他具有博愛之心，所以看到什麼都是好的。北京是個大城市，各個種族，各個地方，正是這種兼容並包的精神使大家相得益彰。在老頭的心裏，也許這兩個人一個天南一個海北，可是他們相遇了，這就是緣份。老頭是很懂得緣份的。
“佳卉，你好象不開心，是不是有什麼事？”付春秋邊吃邊說著，看似不經意。
“沒，沒有。”她極輕簡地做了回答。
她的這個態度刺激著付春秋，使他有點生氣。這麼長時間了，經曆了這麼多，她竟然沒有見麵後的那種興奮，難道大城市人就該這樣深沉嗎？對外地人就該這樣以禮相待嗎？
“佳卉，我真的很生氣你不辭而別，即使我做了什麼錯事，你也該讓我明白。”付春秋的語氣裏有些火藥味，是誰都能聽出來。
“春秋，都是我的錯，對不起。”王佳卉沉著個頭，臉紅紅的。
有什麼錯？有什麼對不起的？兩人並沒談情說愛，隻是普通朋友，萍水相逢的那種，付春秋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都說些什麼呢？
“不，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沒資格問你這些，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付春秋這樣反著說話的殺傷力更大，把王佳卉說得更是無地自容，她終於無聲地流淚了。
“春秋，原諒我好嗎？”她握住他的手，凝神地看著他，“過去的都別問了，來了就別走了，好嗎？”
一股熱流湧上付春秋心頭，那個大大的疑團頃刻間沉到心底。他無意間收獲了巨寶。她在意他，真的在意。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距離，隻要她有這句話，他就滿足了，他什麼也不要了。
“佳卉，你走後，我真的很自責，沒有照顧好你，你給我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吧。”
付春秋說得情真意切，沒有半點虛假，這一點王佳卉是毋庸置疑的。她握他的手更緊了，她重重地點了幾下頭。
她覺得屋子裏好暖，就象春天了一樣，鳥語花香的，所有的愁悶都沒了，那個傷疤好象也痊愈了，她覺得她把他看扁了。他不會是那麼狹隘的人，不會因她身上的汙點而看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