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二十,王佳卉匆匆地一陣風似的來了。
她的腮邊仍掛著淚,象梨花帶雨一樣,不管多麼愁苦,有多少眼淚,都遮掩不住她的美麗。她從付春秋手中奪過孩子抱在懷中,眼睛親昵地看著孩子,“阿姨來晚了,你不怪我吧?”
孩子對這個阿姨有些陌生,但仍懂事地搖頭,“不怪,你是好阿姨。”
王佳卉想大哭一場,但她竭力控製自己。隻是扭過臉去,不住地用手拭淚。
付春秋在一旁不知說什麼好,想勸勸她,卻覺得自己的話會很蒼白。剛才電話裏王佳卉的聲音依然在耳邊響,“你要是傻,你就聽他的……”王佳卉心急如焚,好個解釋。
付春秋始終保持沉默。
王佳卉被弄得焦頭爛額。
導師真卑鄙,編出那樣的謊言。都是因為她跟他說他們之間沒戲。可付春秋就這樣信了。她怎能不傷心?
她抱著孩子的手突然哆嗦起來,腰彎了下去,把孩子遞給付春秋,跑著向衛生間去了。
付春秋眼瞅著她去衛生間。並沒有跟去。
幾個穿綠大褂,頭上戴帽,口上戴罩的大夫站在手術車旁邊,主治大夫親切地將孩子抱去,放在手推車上。他對付春秋說:“手術必須現在進行。”
付春秋點點頭。跟著車走。在手術室門外被擋住。
電話終於通了。謝婉瑩說立即趕到。做飛機晚點了。
付春秋心裏一喜。
王佳卉從衛生間裏回來。臉煞白,眼睛腫了,腳步踉蹌,望上去特別可憐。付春秋關切地問她咋了?她說沒事,突然想吐。
兩人就這樣並排坐在長條椅上。手術室的大門象一堵牆將他們與孩子分隔開來。付春秋念念有詞,為孩子祈禱。王佳卉心裏則七上八下,如坐針氈。
半小時後,謝婉瑩推著個旅行包匆匆來了。身後跟著的王老板見到付春秋後立即張開大嗓門,“兄弟,來得挺早啊……”見到病美人王佳卉,眼睛立即亮閃閃地,“這位妹妹是誰啊?好漂亮!”說著,王老板解開套在脖子上的圍脖,使自己徹底放鬆。
謝婉瑩主動介紹道:“王佳卉,我跟你說過,是我孩子的救命恩人。”
王老板上前一把握住王佳卉的手,眉飛色舞地說著感謝。
付春秋暗想這個王老板可真是精力旺盛啊!
王佳卉沉著頭,一聲不響,象在牆角處堆成一團的可憐巴巴的小貓。
謝婉瑩走過去,抱住她雙肩,關切地問哪不舒服?去沒去看大夫?
王佳卉直搖頭。她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會噴出來。
王老板頑皮地將耳朵貼在手術室大門上,說:“孩子肯定沒事,這年頭隻要有錢啥事都好辦。”
付春秋在旁附和道:“確實是,多虧了王老板,要不孩子就沒救了。”
王老板哈哈笑著,用手指著謝婉瑩說:“她也是好樣的,為我立下汗馬功勞啊!”
謝婉瑩雖然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卻依然難掩疲憊。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累死我了。”
王老板哈哈大笑,說:“累吧,這才哪到哪,混社會可不是鬧著玩的。”
付春秋又隨聲附和道:“那是,那是。”
王老板得意洋洋,這幾個人裏邊,他相信他是混得最好的。
可是旋即臉色就變了,說:“張勝文這小子呢,他的孩子在做手術,他竟然不到場,給他打電話沒?”
付春秋說掛了,沒接。王老板直搖頭,罵了句,這個犢子。
張勝文就在不遠處。他故意不接電話,故意姍姍來遲。他看見了王佳卉,就象小貓見到了耗子,那個興奮勁。躡手躡腳趴在衛生間外麵聽她哇哇大吐的聲音。開始是驚訝,後來慢慢轉成驚喜,“莫非……”他心一下跳到嗓子眼裏。
他對王佳卉一直沒死心。因此從未停止對她的關注。她住哪,都跟誰來往,知道得一清二楚。在他心裏,那些追逐王佳卉的男人都是白忙,包括付春秋。他時刻記得她的第一次是他給予的。女人對什麼最珍重?當然是第一次。所以對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應是最珍重的。他曾指著導師的後背,指著付春秋的後背說:“你們追吧,都白追,最終她還是我的。”
王老板在手術室門前,張勝文不敢靠前。他隻能眼吧吧地看著這幾個人在那閑聊。氣惱中又不無得意,他看到王佳卉連著進了好幾次衛生間,嘔吐不止。
沒錯,肯定是懷上了。張勝文驚訝於他身體的能量。竟然那麼容易,全然不費一點力,隻是渾身一痙攣大腦一空白的當就給她種上了。這樣的彈無虛發,有幾個男人能做到?王老板行嗎?老的都禿頂了;付春秋更完蛋,連女人什麼滋味可能都沒嚐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