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秋醒來時發現自己沒死。閉緊雙眼,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想,腦中一片黑暗,不知接下來要如何麵對一切。
老板娘抹著眼淚,哀歎道:“春秋啊,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這不少你吃,不少你穿,你還有啥不滿足的?”
她這話說得小混混直笑,旁邊的小護士也笑。門外的大夫停住腳步往屋裏看。這一看不要緊,把給謝婉瑩兒子做手術的那位主任醫師給看出來了。
這位醫師解釋說他受這家醫院領導所托,過來授課,沒想到這麼湊巧。
付春秋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狀態堪憂。醫師皺了一下眉,想了一想,對幾個旁邊的人說了聲:“你們都出去,我和他嘮嘮。”
他和善地坐在付春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有什麼難事跟我說,好人跟好人說點心裏話,不丟人。”
付春秋緩慢睜開眼。他閉目的時候就聽出這人的聲音好熟,如暖暖的春風向他拂來。他歎息著說:“你咋來了呢?”
“有緣千裏來相會,咱倆有緣唄,有緣人別說假話,為啥往絕路上走?”
“我……唉……”付春秋不停地拍床,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別悶著,心病還需心藥治。”
“大夫,你說這世界憑啥好人就不得好報呢?死了,啥也看不到最好。”付春秋痛哭失聲。
大夫深為所動,情難自已,他也哭了起來,抽抽搭搭的,兩個大男人就這樣你一聲我一聲的,哭著哭著抱到一塊。
“春秋,我們好人要是死了,那壞人可舒服了,這世界全是他的了。這不是傻嗎?不能讓壞人占便宜啊!”
“那對壞人見一個殺一個唄?”
“殺人是蠢人做的事,得用智取。”
“我真的缺心眼……”
大夫伸出大手,兩人拍手盟誓,相約從現在起,要好好地活著,隻有活著才有本錢跟壞人幹。
陽光射得大夫和付春秋眼睛睜不開。一隻小鳥波地一聲啄在屋簷下窗戶上,吱喳地歡暢地叫開了。付春秋決定去尋找王佳卉,趕緊把王佳卉從死路上給弄回來。
電話不通。他掙紮著要從病床上起來。老板娘把他按住了,大聲嗬斥他,說不要命了嗎?好了傷疤忘了疼了嗎?
小混混在旁也不停地說:“要不是老板娘,你早都見閻王了。”
付春秋向老板娘輕聲道謝。老板娘一擺手,說不用了,隻要在酒吧裏給我好好唱歌,跟我好好掙錢,就算對得起我,否則就是對不起我。
小混混眯縫起眼睛。好象被太陽光刺的,其實是被老板娘的話給刺激的。他酸酸地說:“春秋連死都不在乎,誌向可大了去了,也隻有我或者可以留下來幫你……”
付春秋覺得這個老弟眼珠亂轉的樣挺好玩,於是故意說:“我這次從閻王那給弄回來,算是想明白了,不要有什麼大誌向了,對身邊的人好上加好就可以了。”
小混混一聽臉都氣歪了,他呼哧呼哧地說:“春秋,你再瞎說我可不客氣了。”
老板娘不知他們話裏話外都什麼意思,隻是跺著腳對小混混說:“出去弄一隻大母雞去,再弄點酒,晚上改善一下。”
屋裏隻剩下老板娘和付春秋了。老板娘在他床邊坐著坐著就哽咽起來,抽抽搭搭的。付春秋愣了一下,問了聲:“你咋還哭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老板娘幽怨地白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說:“看這樣我在你眼裏什麼也不是。”
付春秋將身子從床上支起一些,細細地品味了一番身邊這個女人。她有一個苗條的身子,有一個火辣辣的性格,還有一顆善感的心。這是個好女人,現在有人惦記了,這是好事。一想起小混混一整就吃醋的樣,他覺得很欣慰。
“現在酒吧走上正軌了,有小混混在這為你撐腰,我可以放心了。”付春秋好象在自說自話,嘀嘀咕咕的。
“他,”老板娘瞪大雙眼,不屑一顧的樣子,“一點都不靠譜。”突然有所悟,皺眉看付春秋,“你什麼意思?想走啊,我告訴你,沒門。”他緊緊地握住付春秋的手,不停地搖晃著,“春秋,你答應我,別離開我,好嗎?”
付春秋一下慌了神,“你別那樣,讓人家看著不好……”
老板娘索性將身子趴在付春秋身上,臉對臉,用眼睛直勾勾地看他,呼吸急促地說:“你就是我的,誰也不好使。”
“別,快起來,你壓著我了,呀,疼……”
女人嘻嘻地笑起來,非但不離開,且將嘴唇遞了過來,象小雞啄米似的向付春秋的嘴唇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