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秋一邊躲閃一邊用手推她，無奈太虛弱，這個平時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然紋絲不動地趴在他身上，這時小混混回來了。他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張大了嘴，大聲喊道：“快看啊，病房裏上演三級片了。”
老板娘臉通紅，迅即地從付春秋身上退下來，不停地整理著頭發和衣服。
付春秋吞吞吐吐地說：“兄弟，老板娘這人你還不了解嗎？一整好激動，一看我不死了，有人給她掙錢了，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老板娘隻矜持了一會，就突然抬起頭，張開小嘴，伶牙利齒道：“兄弟，正好你在這做證。從現在開始，我要照顧他，不再讓他動不動就死，我要讓他負起責任，心上再多個人……這件事可以公開。”
小混混呆若木雞，羞憤交加，老板娘的話象無數鋼針紮在他心上，他指著老板娘，痛不欲聲地說：“別剃頭擔子一頭熱了，強扭的瓜不甜，人家早就有人了，這次就是為了那個人要死的……”
小混混說完話，轉身就走，門在他身後啪地一聲脆響，震得老板娘猛地哆嗦了一下，隨即身子就癱軟下來，她哭嚎地問付春秋，“是有這事嗎？他說的是真的嗎？”
付春秋明白小混混話裏的意思，現在看來，隻有將計就計，主動坦白。
他將與謝婉瑩，與王佳卉的故事都向她和盤托出了。說得很具體，很情真意切。最好他向老板娘掏心掏肺地說：“本來我真的不想活了。可是你們讓我活了過來。既然活了，我就要好好地活……對得起你們。”
付春秋這一番話，非但沒讓老板娘失望透頂，甚至是痛哭失聲。沒有，一點沒有，她從容地理了理額前的頭發，抿了抿幹咧的嘴唇，眼睛流露出柔美的光芒，“春秋，你越說我越喜歡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沒權利讓我不喜歡你。我跟你說，你愛的人不給你愛，但你不愛的人卻會給你愛，不信咱走著瞧。”
付春秋沒想到做好人這樣難，剛從一個坑裏拔出來，現在又陷在泥地裏。
他現在就象大雪重壓下的青鬆，埋頭不做聲地在酒吧裏唱歌，做事。老板娘對他的狀態並不理會，你咋樣都行，隻要在我這，隻要陪著我就行。
小混混卻再也不上酒吧裏來了。他又成天在街上混了。抽著煙，喝起酒，胡子也蓄起來，又開始與人打仗了，打折了人家二根肋骨，自己的臉也被打得到處是血。從拘留所裏出來，還是那樣，在街上混。
付春秋感到非常對不起他，讓他失了望。於是總是找他喝酒，找他一起上街上混。小混混心情不知怎麼說才好。按理說不該埋怨付春秋，老板娘要那樣，他怎麼辦？但情感上他還是對付春秋有氣。隻要他存在，他就來氣。可是他能讓他不存在嗎？
又是個黃昏。夕陽在遠山將落未落，月牙在天邊掛著，風不大，雪也沒下，一切都靜悄悄的。付春秋又跑出來找小混混了。小混混在自己家裏躺著呢。付春秋毫不客氣地進了屋。不知來他家多少次了，每次狀態都差不多。他不信他就這樣了。
小混混頭不抬眼不睜，就象沒看見付春秋。付春秋坐在床沿上，把鞋一脫，與小混混並排躺下，用手去抱他。小混混嚇一跳，忙將身子挪開，詫異地望著他。
付春秋沒理會他，而是又把身子偎向他，又用手去抱，口中喃喃道：“兄弟，你真可憐，要不我給你當老婆吧。”
小混混又氣又笑，罵道：“你長那玩意了嗎？”
付春秋說：“上醫院做一下唄，為了你我咋整都行。”
小混混歎了口氣，坐起來，說：“哥們，你不用可憐我，我不會死。”
付春秋也跟著坐起來，與他對望，說：“不死這也差不多了，成天象個受氣包。”見小混混不說話，頭沉著，他又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咋就吊在她這棵歪脖樹上了呢？”
小混混毫不含糊地說：“我就看上她了，咋地吧？”
“可人家沒相中咱啊？”
“你要是不在，就相中我了。”
“兄弟，就你這樣，她一輩子不會相中你的。”
“我也不願這樣，我也想象你似的，樂嗬的，可是我樂不起啊！”
“我看你啊，就是閑的，從現在開始，跟我學吉它，等你啥時學明白了，不再上街上混了，我覺得還差不多。”
小混混莫明其妙地看著他。吉它怎麼跟他能聯係上呢？怎麼想也想不到他會彈吉它。他伸出手，仔細端詳了片刻，自嘲道：“你看我這手象是彈吉它的手嗎？打人還行，哥們，別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