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付春秋,他就忌妒得要命。他認定孩子是他的。他原以為付春秋隻是個山裏人,嚇唬一下就會離遠遠的。可那天衝進她宿舍,與他要拚命的架式,使他不再小看他。能得到王佳卉心的男人絕不是一般人。
她已有了他的孩子,為什麼還要遠離他,躲著他呢?他們將來會怎樣呢?也許會結婚,也許不在一起,無論如何,付春秋與王佳卉已被命運捆綁在一起了,因為有孩子。孩子是連接他倆的紐帶。可是他有啥呢?他有的是與她朝夕相處,是總能近距離地與她說說話,幹幹活。他逐漸覺得有些不滿足,他對她這麼好,為她傾注了全部愛心。可是回憶起來,他隻是單相思,沒得到她的心,也沒得到她的身。他虧。
他們試著將大棚裏種出來的拿到市場上以比市場價高出一倍的價錢出賣。卻反應平平,沒幾個人買,都說這無公害的有公害的有啥區別啊?還不是一樣吃,吃出病來就治唄,再說哪那麼容易就病了。實在賣不出去,產的又多,就隻能賤價出售,跟市場價一致。人們在買過東西後,往往會在王佳卉的肚子上停留一下。許多老大娘會嘖嘖地稱奇,說這樣的俊女人,都快生了,還要賣菜,唉!
王佳卉一路上思索個沒完。她一直生活在蜜罐裏了,沒有嚐過生活的苦。她隻看到別人的苦了。看到人們整天吃著轉基因食品,化肥農藥催出來的食品,摻加砷、銅等添加劑飼養出來的食品;看到小孩不大就生著怪病,大人不是這個癌就是那個癌,許多人明明好好的幾分鍾就會暴死;看到大片的土地已酸化板結,有些土地寸草不生。是的,她隻看到別人的苦了。她現在何嚐又不苦?肚子大了不敢回家,躲著這個躲著個,說是來搞科研的,就是來躲災的,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她隻想自己出來躲。可是導師非得跟著。現在是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就象影子一樣。肚子啊!真不爭氣,大夫啊!盡瞎說,什麼打掉再也懷不了了,什麼子宮壁特別薄……唉!隻能生了。隻能讓他陪著了。這段旅程何其艱難啊!她的心比誰都苦,怎麼能笑得出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搭理他了。
這天回到他們的住處,天都黑了。就著微弱的燈光,導師做了好幾個菜。他說雖然好東西沒賣上好價錢,但也小掙了一筆,該改善一下,小喝一點。也就半個多小時,桌上就擺下五六盤菜。王佳卉打開一瓶上好的白酒,給導師倒滿杯。
導師洗洗手,回到桌上見自己的杯滿了,就拿起瓶給王佳卉倒。可她直擺手,指著肚子說不能喝。導師一想就又拿出一瓶葡萄酒,說這酒沒事,喝點吧。王佳卉瞅了瞅他,隻好點了一下頭。
他不停地為她夾菜,為她倒酒,顯得那樣殷勤。她也不停地為他夾菜,為他倒酒。轉眼間,兩人都喝了不少,臉都紅了,眼睛看東西也飄飄忽忽了。
王佳卉說感謝他這麼照顧她,他說樂在其中;她說真的感覺過意不去,他說在一起高興就好;她說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他說人生什麼滋味都得嚐嚐;她說真的無以回報,他說隻要天天跟她在一起,啥也不要;她說孩子生下來後他們就分開,他說能不能一輩子照顧她?她拚命地說不行。
最後她流了淚,說:“不是我無情……”
他握著她的手,說:“不管你咋樣,我都願跟你在一起。”
她苦苦地笑笑,說:“天下有的是好姑娘,我已是殘花敗柳。”
他抱住她,說:“你在我心裏永遠象鮮花一樣,有了你我的生命就綻放,沒了你我就會死。”
她掙紮著說:“我真的沒那麼好,放過我吧。”
他瘋狂地說:“這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是我的。”
“可是我已不屬於你。”她痛苦地叫。
“也許我不是你第一個,可我願做你最後一個,照顧你一輩子。”他的嘴貼著她的耳,他呢喃著。
她不斷地搖著頭,大喊著不行,不能夠。
可是他的嘴已壓在她的嘴上。她再也喊不出來了,她推著他,拒絕著他。可是他的手已摟上她的腰,她逃脫不了。他抱著她走向她的炕——炕下正燒著火,熱乎得很。
酒勾起了他的熱火,酒也是掩蓋他忌妒之心的工具:酒讓她既想哭又想笑,既想把眼前這個男人推進萬丈深淵,又想拉他入懷,酒在這時迷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