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想了她那麼久,愛了她那麼深。她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想擁有,她的每一個心跳,每一個呼吸他都想聽,她早已入了他的夢。在夢裏與她纏綿過多少回,每回夢裏醒來他都要悵惘許久。現在,終於,夢想變為現實。在這熱乎乎的炕上,他褪下她的所有,也褪下自己的所有。他貪婪地抱著她,讓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貼著她的身子,感受著她的哆嗦、柔軟、溫熱、滑膩。他望啊望,望遍她全身,從頭到腳,他望得她直哆嗦。他疼啊疼,疼遍她全身,從頭到腳,他疼得她直想落淚。真美啊!真甜啊!真幸福啊!女人,他頭一次覺得女人這樣好,女人這樣讓人情懷激蕩,如果這一生一世隻有疼愛過她一次,他也值了,什麼學問,什麼名譽,什麼外表的一切鏡花水月,都統統不值一提。可是突然他心裏又開始絕望起來,也許這一生隻有這一次,是啊,隻有這一次。這一次他不會讓自己後悔,一定竭盡所能,像個男人樣的頂天立地,不能讓她瞧不起,不能啊!終於如火山暴發一樣,導師變成越戰越勇的戰士,而王佳卉卻零落成泥……
當他如一堆爛泥倒下的時候,她下麵卻流起鮮紅的血。肚子發出了擰勁一樣的疼。
女人驚叫著。男人忙亂著。他背起她向外狂奔。半夜時分,公路上哪還有汽車。一點影,一點聲音也看不到聽不到。她下麵流出的血濕了她的褲子,也濕了他的手。他知道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他沒命地背著她沿著公路向三四裏外的一個鄉村走去。
藍藍的天空上星星眨著冷冷的眼,望著這對惶惶如喪家之犬踉蹌前行的人,禁不住掉下幾滴冰冷的淚。這淚滴滴噠噠化為花朵一樣的雪,悄然地飄飄灑灑。
導師從沒背過王佳卉,他享受。可是她正流著血,那血是他造成的,他惶恐。也許,她的孩子要保不住了,他又喜。
王佳卉此時已因失血過多暈暈忽忽的了,好象進入了極樂世界。
好靜,隻能聽到導師在路麵上啪噠啪噠的走路聲和不時的王佳卉的哼哼聲。三四裏路,走起來卻那麼慢,慢得幾乎使導師失去了信心。
可是這時一道亮光象探照燈一樣掃了過來。導師停下腳步,他驚喜得心髒要跳出來。他立即站在路中間,他要用血肉之軀攔住這輛車。
車象旋風一樣在他倆麵前疾停,嘀嘀的喇叭聲打破夜的寂靜。車窗搖下,車主用沙啞的嗓音問著咋了?導師說媳婦病了,得趕緊去醫院。這次,這個車主沒有象上次拉王佳卉時那樣沒教養。
車內亮著燈光,司機回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的王佳卉,驚得叫起來。這不是中毒蛇那個姑娘嗎?特別是那個對他態度惡劣的男人,給他印象太深了。可是此時女人身邊這個男人顯然不是上次那個男人。他竭力抑製住叫聲,發動車疾馳。
人生最巧妙的真就是緣份。正因為機緣巧合,才使人們在這無常的世界上上演一部部悲喜劇。劇情也許類似,但給人們精神世界造成的震撼卻千差萬別。正是這千差萬別,才使人或笑或哭,才體味到生活的滋味原來如此豐富,才使好人得好報,也許得壞報,使壞人得壞報,也許得好報,一切都變得變幻莫測。
這個當官的這麼晚了才回家,車開得那麼快。他也許隻想著快點見到老婆或家人,或是隻想著與情人即將一夜情的快樂。他何曾想到會遇見王佳卉。這個山城不大,但也有一百萬人。在人海茫茫中,他竟然第二次以同樣的方式遇見她。這是什麼呢?這不是緣份嗎?緣份真是妙不可言。
他又將王佳卉送入上次送入的那家醫院。他驚駭地發現,她下麵流血了,且血流如注。他幫著導師將王佳卉攙入急救門診。這次,他沒有立即就走,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難道也象他的女人,又跟了別的男人?他記得上次那個對他惡劣的男人對這個女人卻不惡劣,比愛人還愛,比情人還多情。而眼前這個略顯驚慌的男人好象驚慌的成分更多。回去的時候,他恨恨的,痛苦地想了很多……
王佳卉得救了。但真的如導師所想,孩子沒了。大夫說恐怕她再也懷不了孕了。她聽到了,他也聽到了,但都沒什麼表示,態度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