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定定地又看了半天片子,歎著氣說:“你們是想保孩子還是保大人啊?”
付春秋毫不猶豫地說:“保大人。”
王佳卉冷冷地掃了一眼付春秋,不緊不慢地說:“我想保孩子。”
大夫臉色由陰轉晴,她對兩個人的表態很滿意,“我試試看吧,爭取大人小孩都保住,懷個孩子也不易。”
付春秋千恩萬謝。
王佳卉迷迷糊糊地住進了張月娥的隔壁。
付春秋兩邊忙了一會,終於有了空閑,就跑到王佳卉床邊,輕聲向她講述他和張月娥的故事。
原來張月娥得了白血病,他男友棄她而去,她給他打了電話,那時正好他從王佳卉家出來,於是他們就來到了這裏。
王佳卉終於聽明白這個女人的來由,但還有一點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叫他未婚夫?付春秋笑著說那是自己的老爸和張月娥的老爸給他們包辦的,讓她倆將來結親,他對這個根本沒當回事。
“我要是不找你,你們倆就湊合過了唄?”
“起碼我不能把她扔下不管吧。”
付春秋負起了照顧這兩個女人的責任。後來,王佳卉爸媽來了,張月娥爸爸也來了。王佳卉爸爸沒有再難為付春秋,好象是默認了他倆之間的關係。張月娥爸爸又是哭又是笑的,抱著付春秋說夠意思。
張月娥的病翻來覆去,一會好一會壞。大夫說隻有配型成功才有希望,不過醫療費驚人。付春秋說多少錢也得配型,寧可賣血去。
張月娥越來越依賴付春秋,不在身邊超過一小時,就會煩燥得將病床踹得叮當直響。付春秋總要領著她出去散心。她依偎在他身上,不管王佳卉是否會看見。
王佳卉也捧著肚子讓付春秋帶她出去散心,她也依偎在他身上。
張月娥心裏酸得不行。她就盡可能讓付春秋陪在身邊,不讓他去找王佳卉。
王佳卉疑神疑鬼,保胎不順利,下身好幾次流血。
付春秋絞盡腦汁,整天編理由,找借口,兩頭堵,左右逢淵,想讓她倆都高興,盡快恢複健康。可是好心不得好報。兩個女人對他都有怨言。
既要照顧她們,還要出去賣唱掙錢。他幾乎付出了全部,可是兩個女人卻積怨越來越深。每次受到女人奚落、嘲諷、刺激後,他都揪著自己的頭發問自己:“為什麼好心卻不得好報?為什麼自己找罪受?為什麼自己的命這樣苦?原來通情達理的王佳卉呢?原來灑脫大度的張月娥呢?怎麼都變成這樣了呢?”
他感覺自己特別孤單,落寞。就在他愁眉不展,度日如年之際,小混混給他打來電話,問他過得可好?是不是豔福正享?
小混混又恢複了本來麵目,開始嘻皮笑臉的了。他本以為付春秋混得更好,在電話裏剛要跟付春秋貧幾句,卻從他的語氣裏聞到酒味,聽到了不如意。“大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付春秋正拎著酒瓶往嘴裏灌,灌得迷迷糊糊,暈頭漲腦,大著舌頭說:“你是誰啊?”
小混混尖著嗓子道:“我的聲音你還聽不出來啊?”
“聽不出來了,我現在誰也聽不出來了?”
“我混子啊!”
“兄弟啊,我可想你了!”
“大哥,是不是自己喝悶酒呢?我和老板娘都惦記著你呢!”
“沒事喝點小酒,怎麼樣?戰果如何?”
“還行吧。”
“還行什麼意思?”
“還行就是我們這月底結婚。”
付春秋猛地睜大眼睛,投向深邃的夜空,黑黑的夜空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見汽車喇叭聲。好象還是昨天,他和老板娘在一起。轉眼,現在老板娘和小混混在一起了,他想笑,他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
“恭喜,恭喜,啥時喝喜酒?”
“你問她吧,她惦記你,讓我問你啥情況。”
付春秋愣了一會神,隨即說:“多謝關心,我還好。”
“哥,別騙我,是不是王佳卉不要你了?”
“別瞎說,我們好著呢。”付春秋當然不想在小混混麵前示弱。
“大哥,你在哪?我過去陪你。”
“別,你別來——”
“大哥,你不說我現在掛電話,咱倆一刀兩斷。”
付春秋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來。他現在是最孤獨無助最害怕的時候,兄弟的深情象及時雨一樣,讓他心裏一下就透亮了許多。可是這麼晚了,他不想麻煩他過來,那就在電話裏向他倒一倒苦水吧。
“唉!我現在……”付春秋含淚將他此刻的遭際,此刻的無奈都說了出來。
付春秋一邊說一邊歎息,那邊小混混聽得真真切切,他聽出了問題的症結所在,決定刺激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