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什麼啊？”
“不說了，還是說說你吧。我告訴你，你現在不能回去，跟著我，到時他得過來求你。”
付春秋將信將疑，怎麼可能？這樣傷人家，人家還會求？他心裏有點怕，怕又生枝節。
付春秋爸爸用眼睛溜了一下兒子，嘴角撇出一絲笑，拍了拍他的肩，說：“兒子，你信命吧，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莫強求。”
此時兩人已走出小徑，抵達小區大門。看著門口保安為一輛輛駛入駛出的大奔低聲下氣地服務，付春秋爸爸氣憤地說：“要是我，就是餓死在山裏，我也不在這裏丟人現眼。”
付春秋在距小區不遠的一個角落裏找了一家旅店。要上大賓館，老頭不讓，說這旅店也不錯，住啥賓館。
旅店裏南腔北調，哪的人都有，還不時爆發出笑聲，付春秋扭著鼻子，捂著耳朵進了屋，隨即將屋門關嚴。
在幾平方米，除了一張大床，床外空間僅能容身的屋裏，付春秋覺得特別壓抑。在別墅裏住久了的付春秋已經不適應這樣的環境，可是爸爸卻甘之若飴。他匆匆將身上的行頭脫下，跺了跺腳下的塵土，對兒子說：“給我打點水，我洗洗。”
兒子說：“咱別在這洗了，等會我領你去洗浴中心，全身都洗一下。”
付春秋爸爸皺著眉直直地注視著兒子。在山裏時，兒子樸實得花一分錢都要想一想，在這裏，動不動就住賓館，就去洗浴中心。且不說這錢花了心不心疼，就這狀態也太不對勁了，他傳給兒子的優良傳統眼看著就要消失殆盡，他心裏恐慌得很。
“要去你去，我不去。”老人大聲表示反對。
“爸，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付春秋小聲哄著爸爸。
“你爸啥時去過洗浴中心你也不是不清楚，不會離開一段時間就不認識你爸了吧？”
“哪能呢？不認識爸那不得天打五雷轟？”
爸爸看了看兒子魁梧的身材，那幹淨利落的一身休閑服，那時髦的發式，不禁撲哧一聲樂出來，隨即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兒子，你騙不過我，你爸長著火眼金睛呢，你是樂不思蜀了。”
“爸，我和佳卉真的都想回山裏，打算跟她爸媽商量好了就走，你這一整沒法商量了。”付春秋愁眉苦臉道。
“我說你能不能爺們點，腰杆能不能硬點？”見付春秋不說話，爸爸語氣放柔下來，“春秋，咱雖然是山裏人，可咱不矮人一頭。你越是低聲下氣的，人家越不把你當回事，做人咱得堂堂正正，不能讓人家在背後說個不字。”
“爸，他們的樓房賣不出去，得回我了，不會瞧不上我的，你放心吧。”付春秋腰杆挺得很直，他覺得自己不是爸爸形容的那樣人。
“你一個山裏人知道什麼銷售啊？別吹了。”爸爸不信，眼睛裏滿是不屑。
“爸，你別拿老眼光看人，不信待兩天我領你見識一下。”
“我才不去看他那破玩意去呢，你說說，啥時跟我回去？”
“等我把他賣不出去的房子都賣出去肯定跟你回去，你先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行嗎？”
爸爸又用眼睛挑了挑付春秋，他還是放心不下他，怕他給他丟臉，說：“待兩天倒是行，隻是你千萬別給我丟人現眼。”
“你放心吧，爸，我老有魄了。”
晚上，付春秋偷著給王佳卉掛了個電話。王佳卉嗚嗚直哭，說：“你爸太衝了，把我爸媽整的心髒病都差點犯了。”
付春秋說：“我爸的嘴是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爸跟你一樣，肚子裏有話存不住，非得冒出來。”
“說啥呢，你這不是罵我呢嗎。”
“罵你咋了？這下事整大了，我爸說了，再不讓我出屋半步，怕我跟你跑了。”
“那咋整？”
“好好表現唄，就看你的了。”
有爸爸在身邊，付春秋心裏好妥帖。又可以聽到那熟悉的呼吸，還有時不時說出的夢話，聞著他身上的汗味，瞅著他臉上的越來越多的褶子了。爸爸在哪，家就在哪。這兩年孤身在外，爸爸在家一定惦念得不得了，一定覺睡不好，飯吃不香。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有一天哪個人不在了，那天不得塌下來。想著想著，他心裏酸酸的。發誓一定對爸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