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第三節)(2 / 3)

說了半天,胡大嫂終於弄明白三姐兒的來意。看到大蛋子在一旁安靜地站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個小精靈,胡大嫂心頭忽地一震,就覺得和這個孩子似乎有前定的緣分。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胡大嫂很快眉眼活泛起來,心裏立刻喜歡上這個小孩子!她高興地說:“我隻有一個閨女,還在濟南上學,現在身邊也沒有旁的人,正缺個兒子跟我作伴。如果你們放心不嫌棄,我一定幫你們照看好這個孩子!”

聞聽胡大嫂的話語,已知解去燃眉之急,李彙昌真是喜出望外!他又使出江湖習氣:“哎呀,胡大嫂,我這兒子從小身子骨孱弱,曾經找這義學胡同西邊的趙瞎子算過。說我兒子五行屬金,時刻缺少個涵養之人;如果您真喜歡這個兒子,就讓他拜你幹娘好了,您就是養護他的貴人!如果這孩子將來有出息,必定忘不了報答您,讓他四時八節來看您,會象對待親娘那樣對待您!”

胡大嫂聞聽,真是大喜過望:“收大蛋子做幹兒子,那敢情是太好了!你們可不許誑我?明天我再去找趙瞎子算算,尋個吉日,一定收這孩子做幹兒!”

話已至此,李老板即滿口應稱下來。又提到看孩子的費用,胡大嫂堅決不要,她說看自己的兒子,分文不收。在三姐兒和李老板的一再堅持下,變通說是給兒子買零食用的,胡大嫂才答應每月收兩個大洋。

胡大嫂太想身邊有個兒子,她做事又是個極認真、極講信用的人。聞聽三姐兒和李彙昌答應大蛋子給她做幹兒,胡大嫂雞叫等不到天明,害怕夜長夢多又怕人家反悔。第二天大早,她趕緊跑到趙瞎子處搖一卦,擇定黃道吉期,給三姐兒說好準備拜認事宜。

吉日那天,李老板在魚店街的“三友飯莊”,隆重設席一桌。宴請三姐兒的父母和弟弟,“羊家大院”的羊大少爺,再加三兩個朋友到場證見。三姐兒因在朔易門居委會裏公幹,怕人知道說閑話,就不很喜歡這樣的熱鬧場合。但給大蛋子找個保姆卻是由她提出,李彙昌又答應胡大嫂收大蛋子做幹兒,已是答應人家她也不好節外生枝,隻得隨大流敷衍了事。

席間,三姐兒擁撮著大蛋子給幹娘行跪拜禮,三姐兒和胡大嫂又互換信物。三姐兒代替大蛋子送給胡幹娘的禮物:兩雙緞麵鞋、兩身上好麵料的衣裳、一條羊絨圍脖,四色點心和兩包茶葉。胡大嫂給幹兒子的禮物:一個小銀碗,一把小銀匙,一副帶鎖的銀項圈,雙份的小兒衣服鞋帽。這門幹親終於結下,胡大嫂有了幹兒子,心中甚覺滿足;有人幫忙照看大蛋子,沒了後顧之憂,三姐兒和李彙昌也覺著放心。兩家都合適,皆大歡喜一場!

四八年歲尾,作為新年獻詞,毛主席發表了《將革命進行到底》的著名文章。到四九年春節前,遼沈戰役、淮海戰役已經勝利結束,平津戰役亦是勝利在望,正是國共雙方的氣勢此消彼長之時。長江以北的廣大解放區人民,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到處洋溢著歡樂祥和的氣氛。為著公家的事 ,三姐兒依舊是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不知疲倦地忙碌。她已忘記年也忘記節的概念,似乎沒有個人也沒有小家的存在。

三姐兒顧不上家,李老板逼不得已,幾十年來隻好頭一次男人學做女人活。擦窗戶、抹玻璃、清掃室內外衛生,洗洗涮涮、買買做做、張張羅羅。凡事都得李彙昌去忙活,一個人家裏、鋪裏來來回回地倒騰,三姐兒反而成為甩手大掌櫃。

這一年的冬天又特別得冷,年前已是好幾場大雪降落下來,院裏積了厚厚的冰雪!李老板拿張大鐵鍁,把院裏的積雪全鏟起來,都堆積在樹下。此時胡大嫂的獨生女兒梅芬,亦從濟南放寒假回來,見狀也跑來幫忙。

梅芬的個子不算高,皮膚細細白白的,剪著一頭齊耳的短發,前頭的劉海正到眉際,顯得兩個眼睛又大又精神。她是一個安雅美麗、心地善良而又性格開朗的女孩子,考上省立的醫學專科學校,彼時正在濟南念書。梅芬這次放寒假回來,看到西屋裏已有人家租住,並且娘還收租戶的小男孩做幹兒子。乍一見著大蛋子,她就立即喜愛上這個身體細瘦羸弱,腦門大、眼睛大的弟弟。大蛋子本來很孤獨,待他見到梅芬很有姐姐的樣,也立即喜歡上梅芬姐姐,姐弟倆很快就形影不離地玩在一起。有人和梅芬作伴,曾經冷冷清清的院子又時常有人進出,使梅芬覺得溫暖實靠,心情著實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