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嫁給養父之後,生活平淡,男人本真,自然也用不著這些手段。畢竟,家庭幸福和睦才是關鍵,其他的,都是點綴品。
養母道:“兒子以後會有大作為的。我們可不要因為窮就虧待了他。”
養父道:“你放心。我拚了這條老命,也會讓你們娘倆活好。”
養母嗔怪道:“你跟誰拚命呢。你沒命了,我咋活?”
“不是有兒子麼?他本事比我大多了。”
“說什麼蠢話,兒子是兒子,男人是男人,你這木頭!”
養父直笑,“嘿嘿。”
郭鬆放學回家,趙夫子還補貼了他一鬥米,可見對他非常喜歡。告知養父母自己被學堂收下的消息,養父高興的取出臘肉,就著夫子送的白米,一家人“奢侈”了一餐。
第二天,夫子給了郭鬆一些錢,吩咐他去裁縫店做衣服,“你現在是讀書人,要穿青衿,束發。以後不要像鄉野小人一樣了。”
“是。”郭鬆接過錢,獨自去城裏的裁縫店做衣服。古代做衣服還是挺簡單的,量好尺寸,半天時間就能完成。
換上新衣服,梳好新發型,一下子顏值飆升。裁縫媳婦忍不住誇讚道:“真是個好娃子。”
一輛馬車停在裁縫店門口,一個穿著綾羅的貴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下車,看她走路的姿勢,似乎腿腳不便。她生的極為美麗,膚白如雪,五官精致,隻是眉眼出有一塊極為刺眼的淤青,顯然是受了傷。
裁縫趕緊出門迎接,“甄夫人,有失遠迎。”
女人溫柔的示意他不必多禮,緩聲問:“我前兩日吩咐你做的衣服好了嗎?”
“好了。”裁縫把甄夫人迎進屋內,讓自己媳婦把做好的衣服拿出來。
甄夫人站在門口處,看著神采飛揚的郭鬆,問道:“這位小哥是你們的兒子?”
“哎呦。”裁縫媳婦笑道:“咱們哪能有這麼標致的兒子,他是學堂趙夫子的學生,今天來定做青衿的。”
甄夫人微笑著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郭鬆接腔道:“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咦?”甄夫人當然是沒聽過曹操的《短歌行》的,此時的曹操才十五歲而已。甄夫人不由得細細品味起這首詩來,問道:“可有下文?”
郭鬆拿出自己教書時吟詩的本事,“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他不喜歡曹操,可卻非常喜歡這首詩,曾多次向學生們朗誦過。今天再次吟誦,頗有久違的感覺,恍惚間自己又回到了那間鄉村的教室,人生無常,不由得悲從中來。
“少年老成。”甄夫人見他淚眼婆娑、情難自禁,遞給他一塊手帕,道:“你還年幼,還有大好時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郭鬆接過手帕,擦去淚水,慚愧道:“讓姑娘見笑了。”
裁縫媳婦在一旁提醒道:“這位是城裏甄大人的正妻,應該叫……”
“無妨。”甄夫人微笑看著郭鬆,憐愛道:“我兒子若還在,也該這麼大了。”
郭鬆疊好手帕,抱歉道:“我失態了。多謝姑娘的手帕。”
“你留著吧。”甄夫人並未收回手帕,讓丫鬟端著衣服回車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家的孩子?”
“我叫郭鬆,家父是城郭的獵戶,沒有姓名。”
甄夫人由不得皺眉,低聲道:“賤民出身。”
郭鬆倒是看得開,“對。”
“那你的名字誰取的?”
“我自己取的,以城郭為姓,以蒼鬆為名。”
甄夫人道:“白楊何蕭蕭,鬆柏夾廣路。”
郭鬆卻道:“豈不罹凝寒,鬆柏有本性。”
“我姓張,家在城內甄府。”言畢,甄夫人便隨丫鬟上了車。
“唉,可憐。”裁縫夫人一聲長歎,可憐道:“好端端的一個姑娘,被折磨成這樣。枉她還給男人做衣裳。看來生在富貴人家,也未必好。”
“你別亂嚼舌根。”裁縫趕緊止住自己的老婆,自古禍從口出,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可惹不起這些權貴。
“我怎麼亂嚼舌根了?他打媳婦是事實,我可沒胡說。難不成他媳婦身上的傷是野男人打的?”
“哎呀!”裁縫趕緊拉著她往裏走,勸道:“知道又怎樣,這是人家的家務事。”
裁縫媳婦理直氣壯道:“別人的家務事,可不就是拿來嚼舌根麼?”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郭鬆搖搖頭,把手帕收好,離開了裁縫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