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考慮好要容留下多久他們等我的時間,因為那是毫無必要的,最簡單的處理辦法就是我下去,然後他們拍屁股走人,可我不能這麼說,現在讓他們舍棄我,他們一定會覺得良心難安。我胡亂編了個時間的底限,“要是幾十個小時還沒有我的動靜,你們就放棄吧。”
他們看我的眼神象看一個瘋子,不過我覺得那比欣賞一個死人的眼神更讓我滿意,我閉上眼睛任他們看去。謹慎了一輩子,臨死前不瘋一次就沒機會了。
“不行……”兩三個聲音同時說道,沉寂的洞廳裏突然人聲嘈雜起來,“你要瘋,他媽的到外國瘋去……”這是大頭的聲音,“這事兒可不能衝動,遠沒到那個地步……”嗯,這是張選,“咱們下地這個行當,且記要從長計議……”這是陳瞎子……可我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同行了?
白露沒說話,我摒不住地睜開眼睛偷瞄,見到她紅了眼圈低垂著頭,自己一下子連心尖都顫了起來,左右都是死,老子好容易想做一次趕鴨子上架的英雄,還特瑪地趕上了傳說中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攢了一輩子才攢出的丁點兒勇氣瞬間就被白露的眼淚消磨掉,我一時手足無措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大頭把我拉起來,拽著胳膊一起走到了角落,然後偷偷指了指白露,悄聲問道:“鬧矛盾了?”
靠,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表現出的大無畏英雄氣概怎麼又被懷疑成失戀的破罐子破摔?這真是被冤枉死也不能解釋……如果我說自己必死無疑,他們難說會采取什麼舉動,強著自己做主,大頭打暈了也能把我扛出去,那恐怕……我不知道其他人的宿命裏會有怎樣的結局,可如果我想出去,進來容易出去難,跟我在一起的所有人也許都要陷在某個地方,不知端倪的“樓”會出現,大家一起做了陪葬。
我腦子飛快地轉著,琢磨不出應該怎麼說服他們。一旁久未開口的老吳忽然說道:“南王墓再神秘,也不可能故意留有入口的,所有標了路線的結構圖一定都不對。當年苗繡的出現是為了擾亂視聽,從這兒來說,這眼鎮墓井可能是唯一值得一試的地方。”
老吳等於暫時替我解了圍,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得老吳說的有道理,但打死他們也不同意讓我一個人下去。張選深思熟慮了良久,看了看白露姑侄兩個,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都同意從鎮墓井下去試試,那就……”
夏文潔是個不服輸的女漢子性格,張選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她截住,“都不用推三阻四的,有難同當。”
白露在一旁抿著嘴唇使勁地點頭,忽閃忽閃的眼睛裏流露出我從未見過的堅定眼神,同一時間我的腦子幾乎亂掉,第一個我想到要保護的就是她,她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等一等,”我刻意地皺緊眉頭板起了臉,狠狠心用手一指白露和夏文潔,“我不同意她們兩個下去,這隊裏我說了算……對了,還有戴言也留下……接應,你們要是不聽我的,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