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治中趕緊去了張老怪家,作好善後安排,又趕到衛生連去看望墨查苦裏。他一進門,墨查苦裏就蘇醒過來。她想坐起來,彭治中連忙將她扶起。墨查苦裏甜蜜地依偎在彭治中的懷裏,麵色紅潤燦爛,雙眼光彩照人。她甜迷可人的笑望著彭治中:“表哥,草藥敬了火神菩薩。你不要吃了,病好了。”彭治中微笑道:“燕子,你講得好,不吃了。”墨查苦裏嘿嘿一笑,雙目發出異樣的光芒。揚了揚手,試圖擁抱一下表哥。但沒有成功,雙手最終無力地垂了下去。目光變得捉摸不定,飄渺朦朧,就像天邊迷茫的雲霧,笑容像一朵含羞花,迅速凋謝,臉色變得紙一樣蒼白。
彭治中悲切地叫道:“燕子!燕子!”澤絲抓著她的手:“小姐!小姐!”田煙霞拖長悲調號啕大哭:“墨校長,你不能走呀……”趙小蘭咚的一聲跪了下去,泣不成聲,淚如雨下。彭治中淚如泉湧,那點點滴滴的淚水,灑在了墨查苦裏的臉上。墨查苦裏的雙目裏分明閃爍出淚光來,與彭治中的淚水融為了一體。她在生命彌離之際,用這種特殊的生理反映實現了與表哥最後的交融。
卡普靜靜地躺在木板上。張老怪一邊垂淚,一邊將妻子那隻斷手縫在她身上。孩子在外婆的懷裏大哭,要往媽媽這邊撲。張老怪輕聲說:“卡布(外婆),讓他過來。”秦婆婆將外甥放在了女兒的身邊。孩子推開媽媽的衣服,咬著奶頭吮吸起來。人們見狀,無不動容,紛紛垂淚。秦婆婆大叫一聲:“我的心肝……”便昏厥過去。人們連忙將秦婆婆抱開。張老怪一把將孩子抱進懷裏。孩子大哭,他也痛哭。
田縣長匆匆忙忙趕到司城,悄悄告訴彭治中:“治中,我們獲得一份重要情報,新一師混進了汪偽特務。為防打草驚蛇,我才派人來請你進城商討對策。可惜遲了一步,讓他們先下手了。司城遭襲,不是單純的軍事行動,而是一場政治陰謀。”彭治中說:“恩師,我心中已經有底,等時機成熱就把身邊的毒蛇捉了。”田縣長見他成竹在胸,不再多說什麼。
清理墨查苦裏的遺物時,彭治中看見了那隻小花袋。連忙打開一看,見裏麵裝著一套嬰兒??子上的銀飾,心中內疚不已,後悔當時為何不看看。這是墨查苦裏對他一片癡情的物證。自己對不起純潔可愛的表妹,也辜負了姑爺和麻媽的一片托咐之情。見物如見人,彭治中喉嚨發哽,淚流滿麵。
姑爺和麻媽趕到了司城。兩個老人深明大義,不僅沒有絲毫責備之意,還怕給部隊添了麻煩,請求就地安葬女兒,這讓彭治中心裏更加難受。給表妹入殮時,他幾度哽咽,斷斷續續地念了一首詩,以表達對表妹的一片深切悼念之情:
合歡酒,天地染成愁。
今日捧來靈桌上,泉去一點潤咽喉。一去苦難留。
祭嬌燕,哥哥痛心頭。
英年早逝身捐國,音容笑貌人間留。來世兩相逑!
念畢,彭治中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大家連忙將他送往醫院。
彭治中的臉色十分難看。石老岩檢查一番後,發現他的小腹呈異樣腫漲,輕輕一敲,裏麵發出“咚咚”的水響聲。石老岩說:“麻煩了,師長得了鎖尿病!”彭治中集病痛與悲傷於一身,濕熱下注膀胱,造成排尿困難。若不及時排除尿液,將危及生命。
趙小蘭臉色一紅:“澤絲留下,其他人出去。”大家一出門,趙小蘭便連忙解開彭治中的褲子,一把抓住他的命根用力吮吸起來。澤絲驚得目瞪口呆。生命的紮閥終於打開,渾黃的尿液被輸導出來。趙小蘭將滿口尿水吐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澤絲轉呆為喜,滿臉羞紅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