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楊胡的愛(2 / 3)

“收錢,做打手,一些不正當的生意。”姚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為了錢,什麼都做,殺人也不例外。”

張蕾突然停住了手。蘋果斷了皮掉到地上。他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她:“你相信他對你好嗎?”

“沒辦法,我沒有懷疑的權力,沒有。”姚婷低著頭,眼睛冒出眼淚,“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他一個真心對我好,不像學校的那些人,什麼都要看家庭背景。而他……我的一切他都不嫌棄,那我還能怎麼樣想?”

張蕾頭上分布著一個個問號。心裏暗暗哭訴:姚婷,你以為他真正會對你好一輩子嗎?或者隻是貪圖你的美色。

姚婷轉過頭去,窗外的風景很美,“以後你就會明白了,住在聚家舍的人都應該知道。世界就是這樣,有錢什麼都行,沒錢就是犯賤。”

張蕾突然想起聚家舍的每個人——罪犯、婊子、賭徒、小混混……最後隻好壓抑著一切的悲傷點點頭。

窗簾拉開一點,風很溫柔地吹進來,撫摸著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烏黑亮澤的頭發飄了起來,就像一縷一縷的絲帶。

姚婷沉默了一下,對張蕾說:“誰像你家境好卻來吃苦頭,無數的羨慕的眼光,你抬起頭來什麼都沒發現。”

張蕾聽了感到有點慚愧,可是一會,他好像想起什麼來,看著姚婷問:“你媽知道你在這裏嗎?”

姚婷遙遙頭,表示還沒有被她發現。她當然不會被她發現,因為隻要被恐怖的惡魔知道了,晚上肯定發生一場惡戰。

“我給她打個電話,免得她擔心你。”張蕾說。

“不……就讓她擔心!”心慌地說。

“她應該在找你,也許很擔心你的安危。”張蕾取出手機,正要按下電話號碼,可是發現自己不知道周鳳姨的電話號碼是什麼,於是對姚婷問,“號碼是多少?我告訴她你在這裏。”

“她會找我?她恨不得我死,如果我死了,也許她就可以找個男人嫁了,再也不用當了,所以我不能死,我要狠狠地折磨她,要她當掙來的錢養我,還要她出賣自己的身體掙來的錢供我讀書,等我有工作了,我也不養她,讓她當乞丐,世界上最低賤的乞丐。”

張蕾聽了很壓抑,知道姚婷這麼憎恨周鳳姨,全都是周鳳姨經常虐待她,經常侮辱她。張蕾慢慢的把手機放回到袋子裏,說:“你怎麼會這樣想的了?”

姚婷很久沒有作聲,咬住嘴唇,想起周鳳姨打罵的時候,總是恨不得一刀把她殺了。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周鳳姨給的。

過了一會,姚婷轉過頭來問:“酒鬼死了嗎?聽阿龍說,他被捅了一刀。”

“沒有,他還活著,大概這時候在聚家舍喝酒,喝完後就拚命地摔酒瓶。”

“是你救了他吧。”姚婷抓了抓被子說,“你一定會救他,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善良得沒有人忍心傷害你。”

張蕾苦苦地笑了笑,姚婷是第一個這麼相信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上海,看見那些都為了自己的利益心狠手辣地陷害別人,肮髒的靈魂和發黑的心髒,就算打下十八層地獄,閻羅王都不會憐惜他們。

“在聚家舍隻有你會救他,”姚婷對張蕾笑了笑,“他醒了沒有?一定罵了你吧?他不喜歡有人可憐,而且痛恨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他怎麼啦。被人救了卻不高興。”張蕾把削好的蘋果照樣用刀插著一小塊,伸到她的胸前,“我被罵了很久。”

“我不想吃。”姚婷把臉則過去,“我飽了。”

張蕾把刀和蘋果放到桌上,掏出紙巾擦擦手上的果汁。

“在聚家舍,他活著比死更難受,每個人都憎恨他。”姚婷沉默了一下,“可是,被別人憎恨不難受,憎恨別人才難受……所以,我現在很難受。”

張蕾不明白這些話,可是感到很可笑,“你要想這些事情了。可是,怎麼會這樣,是因為犯過罪,所有人都憎恨他嗎?隻有那些心胸狹窄的人才去憎恨別人,姚婷……嚐試用愛去對待身邊的人。這樣,心裏會好受一點。”

姚婷聽了冷冷地笑了笑,“用愛去對待?嗬嗬……張蕾,你知道他的罪名是什麼嗎?可以讓這麼多人憎恨。”

張蕾默然一下,說:“是什麼罪?”

“強奸少女!”

張蕾再一次愕住了。有點長的頭發從劉海垂下來,側了臉一下,頭發把半張臉遮住了。

“凡是女的都恨死他。”咬住牙齒說,“我也像她們一樣憎恨他,我憎恨他無恥……一輩子的無恥……”

張蕾低著頭,沒話可說。一抬頭,才發現掉著打點滴的空藥瓶。他站起來說:“打完了。我找護士。”

跟著張蕾出了病房。

護士撕開姚婷手上的膠布,一陣尖銳的撕裂聲刺痛耳朵,把針用力往外拔的那一刻,姚婷咬住了嘴唇。疼痛從手上傳到臉把眉頭緊緊地皺著,最後連張蕾的心也刺痛了。

“輕點。”張蕾憐惜地說,說出了口感到不禮貌就在後麵加上,“好嗎?”

護士把空瓶拿了下來有點不高興說:“那像她那樣嬌氣呀。”然後把棉簽遞給張蕾說,“你給我按著,不要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