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銅雀台賦》自不必說,曠世獨本就在太子玄烈的小金庫裏,從沒聽說有抄本,卻為了賞賜千夜而有了抄本。
若不是因為這曲譜是南宮燮立太子的時候所賜,隻怕玄烈把原本給千夜也不心疼。
那金絲雀翎畫帛,是一條披帛,為南疆附屬國進貢之物,用的是赤金絲線混合孔雀尾翎織就,工藝極其複雜精妙。
更貴重之處,是傳聞為了織這一條畫帛,南疆國度捕盡了全國的孔雀,致使三年不見孔雀開屏的美景……
這三樣是南宮燮早就賜給太子的,馨妃打主意也沒用。可最後那一件七彩霞衣舞裙,是司製房剛剛研製出的新的織染法,製作出的第一件。
馨妃舞藝超群,早就盼著這件舞裙製好之後,讓皇帝賜給她,哪想得到,司製房竟然不聲不響送到東宮去討好太子。
討好太子也就罷了,偏偏,這件衣服如今輾轉被賞給了沈千夜!
馨妃嫉妒得眼睛都要冒出火,可是她卻礙於自己高高在上的位份,半點都不能表露出來,否則,讓人看出她一個二品皇妃竟然和小小秀女爭東西,還不笑死人了?
千夜原以為,玄烈賞賜一架琴就很好了,誰知道還是傳世名琴“鳳凰”,而且餘下的三件寶物也都是價值連城,她忽然覺得,自己受不起。
何況,這些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正要婉拒,卻聽宛童又說道:“太子殿下極其讚賞沈姑娘的琴藝,希望不久就能聽到姑娘彈奏完整的《銅雀台賦》,所以又賜一位侍琴宮女,已派往辰月居,讓姑娘安心練琴。沈千夜領賞謝恩。”
侍琴宮女?還已經派到辰月居去了?
千夜愣了愣,被玄烈這一撥賞賜給弄得有一點點手足無措。
她不過是彈了一首《銅雀台賦》,還是景公子教她投其所好、臨時抱佛腳學的,再好能比宮裏專職的樂師好嗎?
而且她是抱著目的性去見玄烈的,玄烈當時就明白,可是他對她卻依然這般恩寵厚遇,那就絕不僅僅是因為一首曲子……
或者說,不隻是因為曲子,還因為千夜這個人。
他真的,對千夜動心了嗎?
千夜不能不佩服景公子,若非他對玄烈十分了解、早有預謀,又怎麼能這麼精準地把握玄烈的喜好,讓千夜辛苦練習那半闕《銅雀台賦》?
想到這裏,景公子那張妖孽容顏就浮現在千夜的腦海,可是他的眼眸中,為什麼有一種千年難以融化的冰冷?
千夜心裏一寒,隻覺得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棋盤裏,景公子卻站在棋盤之外,冷眼旁觀,仿佛什麼都沒有做,但千夜和玄烈的每一步靠近,都在他的監控之下……
這種感覺讓人毛骨悚然,好在宛童把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沈姑娘,沈姑娘?”宛童見千夜愣住,笑道:“還不接賞謝恩麼?”
千夜急忙叩謝太子賞賜。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因太子這突如其來的手筆而瞠目結舌,那幾個行刑的太監早就不知溜到哪兒去了,就連高高在上的馨妃,都僵著身子,像木雕似的。
柳慕煙和上官笙兒急忙跑到千夜身旁,將她腿上的刑具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