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隻會胡亂吹捧,卻講不出個所以然,天賜倒有九成的不相信。可是好話誰不愛聽,暗中也有幾分歡喜。卻見宏元僧麵色一肅,說道:“貧僧觀施主印堂晦暗,雙眉帶煞,目下定是劫難重重。如果不通趨避之道,一切功名富貴就都是虛話了。”天賜禁不住大吃一驚,忙問道:“如何趨避?請大師指點。”宏元僧故作神秘,說道:“此乃天機,不可輕泄於人。隻要施主為人處世上應天心,下順人意,憑施主的齊天洪福,自能逢凶化吉。貧僧的擔心倒是多餘的了。”天賜暗道:“這都是卜家套語,說來說去等於什麼也沒說。”一笑置之,也不放在心上。
宏元僧胡謅許久,終於告一段落。搖一搖空空的酒壺,笑道:“酒興未盡,貧僧再去添一壺。”起身出門。不久又笑嘻嘻端著酒壺回來,為天賜滿滿斟上一杯。天賜連飲了數杯,卻見宏元僧始終不碰酒杯,忍不住問道:“大師何故不飲?”宏元僧笑道:“貧僧不善飲酒,剛才一時興濃,多飲了幾杯,已經有些醉了。”說著又為天賜斟滿。
兩人飲酒閑談。宏元僧說起江湖事頭頭是道,出言風趣,談吐頗為不俗。天賜聽得津津有味,暗道:“這老和尚百曉奇僧的名號還真不是白叫的。”又是幾杯酒下肚,忽聽宏元僧叫道:“這酒後勁真足,貧僧有些頭昏。”話音剛落便撲倒在桌麵上,竟然睡去了。天賜連推帶叫,沒將他弄醒,自己反而也覺天旋地轉,暗道:“我平時酒量不小,今天也沒喝多少,怎麼就醉了?也許我今天太累了。”頭越來越昏,勉強將宏元僧扶到床上,他也搖搖晃晃爬上去,和衣臥倒,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天賜口幹舌燥,頭痛欲裂。坐起來四下張望,卻不見宏元僧的影子。天賜暗道:“這老和尚何處去了?莫不是已經走了,不再向我討銀子了?”他昨夜與宏元僧談得投機,忽然分手,心裏倒有幾分遺憾。
走出房門,昨天那位店夥迎上來,堆笑道:“李爺,您才起來呀!”天賜道:“夥計,我昨天囑咐過你,今天要起早趕路。你為什麼不叫醒我。”店夥道:“是大爺的朋友不讓小人叫醒您。那位大師說您太累了,讓您多睡會兒。”
天賜暗道:“這老和尚也是好心。”隨口問道:“他走了沒有?”店夥道:“一大早就走了。”天賜道:“你給我拿些早點,吃了好趕路。”店夥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天賜回房收拾行李,打開包裹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包裹中的金銀錢鈔已經分文不剩。天賜急出一身冷汗,暗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昨夜有偷兒光顧?此行尚有千裏之遙,沒有銀錢怎麼辦?店飯賬又怎麼付?”
想起懷中似乎還有十幾兩散碎銀子,又向懷中摸去。這一摸天賜更驚,懷中的銀兩居然也不翼而飛。天賜暗道:“我真蠢,睡得象死豬,被偷兒摸到身上,居然沒有發覺。”忽然心中轉過一個念頭,暗道:“不對!這裏麵有蹊蹺。”昨夜的經過一幕幕從眼前掠過。老和尚宏元看見銀子是的貪婪神色,言談舉止,著實令人起疑。他酒量本豪,幾杯下肚居然醉倒,也大出常理之外。
想來想去天賜終於想通了,這些都是宏元僧所為。他中途出去取酒,一定暗中下了蒙汗藥。天賜越想越氣,暗道:“這賊和尚可惡透頂,一文錢也不給我留下,把我害慘了。下次見麵一定打他個半死,方解心頭之恨。”
現在的難題是如何付店飯賬。他不能象宏元僧一樣,憑一張厚臉皮白吃白喝。解開領口,從衣下摸出一條金鎖。這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物品,也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紀念。父親在他出生時打造了這條金鎖,在上麵留了兩句吉利話:天意為善,賜福降瑞。內藏他的名字。父親希望他一生平安。他自幼隨身佩戴,令他時時想起父親,實在舍不得賣掉。
這時那店夥推門進來,笑道:“李爺請用早餐。”擺妥碗筷,轉身欲走。天賜道:“請問夥計,鎮中有當鋪嗎?”店夥道:“有是有,李爺問這幹什麼?”天賜將金鎖交給他,說道:“拿去當掉,銀子多少不論。”店夥大惑不解,說道:“鎮裏的當鋪黑心得很。您又不缺錢用,何必要當東西?”天賜打斷道:“讓你去你就去,不必多問。”店夥慌忙稱是,捧著金鎖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