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回 可憐處處巢君室何異飄飄托此身4(1 / 3)

天賜講到激昂處,須發皆揚。小家夥深受感染,雙眼瞪得渾圓,小拳頭緊握著,恨不能與張巡顏杲卿同罵反賊,助段秀實擊死逆臣。待到全詩解完,門外有人高聲讚道:“講得好!”門簾一挑,走進一人。看年紀四十有餘,身材頎長,麵貌俊逸,胸前五綹長髯飄灑,恍若神仙中人。他向天賜一抱拳,說道:“先生講的好詩。呂某在門外恭聽久矣,一直舍不得打斷。先生所言,字字珠璣,呂某亦為所動。先生不僅是犬子之師,也是呂某之師。”

天賜暗道:“這一定是大名鼎鼎的賽純陽呂道玄。果然不同流俗,見麵更勝聞名。”長揖到地,說道:“原來是莊主大駕光臨。晚生改不了書生脾氣,一談到詩詞便忘乎所以,胡亂議論,讓莊主見笑了。”

呂道玄道:“先生快請坐。正逢今日事忙,未能為先生接風洗塵。小犬未行拜師之禮,先蒙先生教誨,呂某感激不盡。失禮之處,請先生海涵。”天賜道:“莊主太客氣了。莊主是武林長者,晚生也算半個武林中人,理當效勞。”呂道玄道:“先生文武全才,歐管家也曾提及。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客套過後,呂道玄命小家夥參拜天賜,草草行過拜師之禮。大家都是武林人,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瑣節。呂道玄挑挑揀揀,終於為愛子請到一位合意的先生,自然格外高興。命童仆為天賜安排住處。他知道天賜愛武,便在後院找了一個安靜的獨院,方便天賜練功。又命小書童安兒侍候天賜的起居,裏裏外外都十分周到。

自此天賜便在莊中安頓下來。每天上午為小公子講書。午後小公子要隨呂道玄習武,天賜便利用這些空閑時間專心練功。有時呂道玄也會點撥幾招,天賜受益非淺。閑下來天賜時常與小公子結伴出莊散心。莊西有一大片湖泊,莊北便是浩瀚的長江。小公子自幼習練內功,不懼寒冷,拉天賜下湖戲水。天賜也有心習練水中功夫。在書房裏天賜是先生,一下水就隻能做徒弟,師生兩個親密無間。很快天賜就將遊水學會了。

轉眼間幾個月就過去了,已經是來年春暖花開時節。這一日陽光明媚,和風煦煦,小公子約天賜去後莊花園觀賞桃花。天賜心情正佳,欣然應允。來到後莊桃林,仿佛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桃花朵朵壓滿枝頭,姹紫嫣紅,爭奇鬥豔。天賜倘佯其中,不覺心醉神馳。

小家夥與先生相處日久,也不覺得拘束。遊玩不多久,小家夥童心忽起,與天賜玩起了捉迷藏。他人小身靈,又對這片桃林十分熟悉,不知藏到了何處,再也尋覓不見。天賜並不著急,漫步在桃林之中,一邊觀賞桃花,一邊尋覓小家夥的蹤跡。

正行走間,忽聽不遠處傳來陣陣劍嘯之聲。天賜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循聲尋去,隻見桃林深處的空地上一位少女正在舞劍。天賜隱身花叢中觀看。這少女身法輕盈,劍招快捷。舞到酣暢之處,長裙飛舞,劍氣森森,擊起落英繽紛,煞是好看。天賜暗道:“這劍法柔中有剛,與莊主的伏魔劍法倒有些相似之處。不過尚有破綻可尋。此女功力未純,比莊主差得遠了。”

一套劍法舞罷,少女收劍停身。落英散盡,天賜方能看清她的相貌。隻見她年不過二八,大眼睛湛然有神,額前一蓬劉海兒,遮上彎彎柳眉。小臉蛋映著桃花,染上了一抹嫣紅,天真可喜,俏麗動人。

小姑娘忽然麵容一緊,秀目四下掃視,停在天賜藏身的方向,嬌叱道:“是誰偷看本姑娘練劍,快出來!”天賜自知理虧,連忙踱出樹叢,長揖到地,說道:“小可春遊至此,偶遇小姐練劍。一時看得入神,失禮失禮!”

天賜此時已經剃去了過長的須發,一身儒生裝束,文質彬彬,儀表不俗。言下又自承失禮,態度謙恭。小姑娘怒氣消去了大半。可是練劍時被人偷窺,她難免有幾分羞惱,叱道:“你這狂徒,鬼鬼祟祟,一定不是好東西。吃我一劍。”手中長劍倏然而出,直刺天賜的前胸。天賜剛才偷窺姑娘練劍,深知她劍法神妙。這一招來勢不疾,天賜卻不敢有絲毫大意,急忙閃身躲避。無意中用上了神仙散手中的功夫,堪堪將這一劍避過,險而又險。

小姑娘料不到一個青年文士也會武功,深感意外。她這一劍本來隻想嚇嚇天賜,讓他出個醜。一劍無功,便不能就此罷手。欺身上前,用上看家本領,挽起朵朵劍花,招招不離要害。天賜赤手空拳抵擋鋒銳無匹的長劍,隻能閃避不能反擊。越鬥越心寒,越鬥越難以支撐,急叫道:“小姐快快住手,聽小可一言。”小姑娘始終奈何不得對手,越鬥越怒,小臉漲得通紅,恍如未聞,隻管全力搶攻。

正在這難解難分之時,小家夥蹦蹦跳跳跑了過來。見天賜居然也有一身好武藝,他驚詫得合不攏嘴。又見天賜迭遇險招,慌忙叫道:“姐姐,快停手!他是李先生。”又叫道:“李先生,她是我姐姐。”

小姑娘收劍跳開,奇道:“李先生?哪個李先生?”小家夥道:“當然是教我讀書的李先生。多此一問。”小姑娘俏臉更紅,這次不是因為氣惱而是因為羞愧。輕咬下唇,低垂螓首,說道:“李先生,對不起。”

天賜深施一禮,說道:“原來是呂小姐當麵。小可多有得罪。”小家夥沒少向天賜提起他的姐姐,言下頗多敬畏。天賜知道這位呂小姐武功人品出色,甚至知道她的閨名叫錦雯,卻一直無緣得見。方才天賜未加留意,現在仔細端詳,眉目之間果然與小家夥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