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
1
那天,若不是安安無意中在櫥窗裏看到了水晶球,安安不會認識樊曄。樊曄說,安,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那日,水晶球在櫥窗裏,折射出晶瑩的光,一下刺痛了安安的眼睛。安安曾經是有過那麼一個水晶球的,在多年以前,也曾有過一場召喚,但,結果是迎來一場盛大的別離。
2
安安的水晶球,其實早就不存在了。那是個淩亂的夜晚,安安沒想過,水晶球會跌落的那麼蒼涼。滿地的晶瑩,隻是刹那芳華罷了。安安記得和他說,還是朋友,記得聯絡。在轉身的暮色裏,便是天涯路人,永不相見。各自安放自己的靈魂,不觸碰,不遙望。
安安換了工作,換了城市。認識了一些新的人,新的事。在繁擾的紅塵裏,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惦念,安安說,那些憂傷,不過是閑人的奢侈罷了。
安安習慣的仰望星空,偶爾會丈量一下赤道和北極的距離,然後,搖頭輕笑,那些舊事,應該已經腐化成了雲煙。無人知曉,無人提及。
新的工作,沒日沒夜的繁忙。值得慶幸的是,認識了一群可愛的同事。那是一群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熱鬧,單純,孩子氣。安安開始喜歡和這群孩子相處,因為,和他們在一起,讓安安學會了一件事,就是珍惜眼前的歡樂。
佛前,仍會期許,各自安好。
3
樊曄說,安,還沉迷文字麼?安安把頭搖的像波浪鼓,不,不再沾染。可是,隻有自己心理清楚,那些根植在心裏的詭異思維,仍會在淩亂的假像裏起起伏伏。那是僅有的線索,安安,仍舊不舍得鬆手。
午夜夢回,那些以為會刻骨惦念的事,也開始不清晰起來。原來,自己是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堅貞的,在那些記得不記得裏,已經零落成泥,散若黃沙。
那些微薄的線索,在寒夜裏越發冷漠,站在這頭遙望,忽然想,那段故事,到最後,別讓自己覺得不堪才好。一個人的堅持,除了用來耗盡青春,再無他用。那個心心念念不能,不敢忘的男子,是否真的值得?
樊曄說,安,除了自己,沒有人值得你去痛苦。他若值得,他便不會給你痛苦。安安拔弄自己的手機,很久以前的短信,我們都要好好的。安安眼睛裏有些潮濕,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4
樊曄說,安,我可以把我爸店裏的水晶球送給你。安安笑了笑,不成,那是你們的鎮店之寶,怎麼可以輕易送人?樊曄說,不,不是輕易。安安轉過身,安安不笨,樊曄的意思她懂,隻是,禮太重,情過沉,不是安安能要的起的。
樊曄說要去遠行,外出時告訴安安要照顧好自己。安安問,什麼時候回來?樊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幾個月,也許半年,也許更久。樊曄把自己手腕上的紫水晶拿下,套在安安的手腕上,記得,照顧好自己,知道麼。
嗯。安安說,那麼,保重。
生命中,太多的離別,太多的再見。安安記得曾經有人對自己說過,所有的相見,最終不過都是為了別離。似乎,真的如此。
5
生活,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停止運轉。偶爾會收到樊曄的短信,一些細小的問候和一些盛大的祝福。
安安仍就忙於淩亂的工作,有時會加班到很晚。在淩晨時分,穿過漆黑的公園,走過幽長的小巷,回到自己的小區裏。一個人,輕脆的腳步,一身銀色的月光。
如果不是那次遇到那幾個在夜色裏跟蹤自己的男人,如果不是那場危險,安安不會知道,自己在最危險的時候,最先想起的,原來不是那個心心念念的名字。
也許,有些事情,終是會有盡頭。樊曄把安安擁在懷裏,安,我不會讓你受任何傷。安安沒有動,手心裏滲出細密的汗珠,無論真假,這話已經足夠溫暖。
樊曄說,多麼慶幸你在危險時,想起了我。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我已經離開這個城市,我隻不過給自己安排了一次逃離的方式,我害怕你永無止境的冷漠,也害怕我永無止境的張望。
安安抬頭看了看蒼茫的星空,有句話,安安沒有說。其實,我早知道。
6
安安趴在桌上,愣愣的看著櫥窗處的水晶球。安安問,那些光與影的折射裏,真的能夠看到前世今生麼?樊曄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確實是從水晶球裏看到了你。那日,我幫我爸給飾物清除浮灰,一抬頭,便看到了你那空靈的眼神,雖然,你看的不是我,而是我手裏的水晶球。
安安笑了,這也算前世今生麼?
樊曄拔弄著安安的額前的劉海,前世我不知道,今生,我想,是的。
安安起身說,樊曄,陪我去玩蹦極好麼?
7
十指相扣,腳下是無盡的空無。樊曄有些腿軟,安,一定要玩這個嗎?我恐高。安安笑了,別怕,我比你更恐高,安安舉起他們相牽的手,你看,我們不是握得緊緊的嗎?
安安抬頭看樊曄的眼睛,忽然很冷靜的說,樊曄,我給你三十秒,我們一起跳,好不好。安安的眼睛裏透出藍色的光澤,那是樊曄從來也沒見過的,樊曄喃喃的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