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宏賢傻了傻。他此番無論如何都要被眼前這個好像今日心情大不爽的公子哥兒揍一頓了。雖免不了一頓揍,但被揍程度的深淺,還是需要為自己著想著想的。於是,他在認栽之前,覷了個空子,陡然發難。
桑裏氣定神閑,迎著杜宏賢齜牙咧嘴殺來的“切菜”式的劍,抖了幾個腕花,翻了幾個小身段,就手那麼一揮,又是一劍,甩得那杜宏賢激淩淩翻了兩圈又一圈,咣當一聲,連著手中的劍一起砸在了地上。
光祿將將合上的嘴巴,不自覺地又張開了。
桑裏踱著小步子,二番教育道:“這一劍,本少主是教訓你目中無人。你膽子夠肥的啊?都敢動我玉潭莊的人。”
嘴角溢出血漬的杜宏賢,顫抖著身子,支撐著預備爬起來。忽聽桑裏這一教訓,渾身發痛的身子無端地又僵了一僵,腦子混沌地訥訥了一句:“玉,玉潭莊的人?”
桑裏虛摸了摸劍刃,答疑解惑道:“那一晚,嗯,下著雨。我玉潭莊的李信兒姑娘,替我從鎮子上取個什物回來。聽說,遇見了一隊頗有一些難纏的攔路小鬼,無端地將她傷得很是不輕。杜舵主,那一隊人馬可是你調來的我柴桑門的編外一隻小分隊?”
杜宏賢大駭,差點沒有自己噴出一口血來。
“你膽敢擅自調用我柴桑人馬,做此等齷齪之事。”桑裏恫喝一聲,“起來!”
逃不掉了。杜宏賢抓起劍,奮力向前一撲,如饑餓的猛虎撲食一般,狠狠地撲過去。但,他隻是撲過去,並未撲到實處。桑裏退後幾步,左歪右閃,輕巧巧幾下子,就卸了他七八分的力,生生將這猛然撲過來的猛虎繞巴繞巴繞成了一隻饞嘴的小貓。
見勢頭不對,杜宏賢忙揮手,花花兩劍擋住,就準備回身跑。豈料,他這花花兩劍揮出去,怎麼就跟吸住了似的,收都收不回來。正是急得一頭汗。當下,趕緊頓地一躍,預備淩空翻過桑裏的頭頂,到得他身後去。身子才躍起來,正準備翻,姿勢已經架好了,那桑裏真不是蓋的,仰麵淩空就是一腳,正踢在杜宏賢的一條大腿根上,還沒等他反應出疼痛來,那桑裏已是順溜得一轉身,展臂一劍,劈了出去。這一劍,不肖說,還是劈在了那倒黴蛋的杜宏賢舵主的身上。隻見杜舵主縮著身子,往旁邊的院牆上一撞,“砰”“啪”兩聲,人就從牆麵彈到了地麵上,還不才的恁是在地上翻滾了三圈半。
桑裏追著他,踱過去,三番教育道:“這一劍,懲戒你……什麼?哦,想起來,就懲戒你個賊膽包天吧。本少主還真不知道你的手臂能伸得那麼長,都伸到了我桑府和玉潭莊來。”他雙眸陡地凜冽圓睜,蹲下身去,扭住他的衣襟,道:“你杜宏賢吃了幾個熊心豹子膽,竟然打上桑府和玉潭莊的主意來。”
這被渾身拆散了架的杜宏賢,撐著一張含羞帶憤的麵皮,不甚淒惶的將他望著。
這淒楚的小眼神,光光地叫桑裏看得陡然失了興致。他一把扔了他,從他身上跨了過去,走了兩步,又回轉身來,淡淡地道:“對了,前日我又得了一個信兒。仿佛是又有一隊我柴桑門的人馬,擅自跑到朗霽山上去了。門中常有成員競爭,互相爭奪柴桑令,這種常規競爭,柴桑門向來是允許的。但,無故將本少主的妹妹打下了吊橋,險些要了命,這個,就不在本少主的度量範圍內了。還有,我那天階哥哥,你也是曉得此人的,他可不比我溫和。他宰個把人,跟宰小雞仔子似的,那劍紮下去,電光一閃間,血就能噴出個幾米開外。他脾氣不大好,被人那番逼仄,怕是有些受不住。唔,杜舵主,你莫要叫本少主查出來,朗霽山上那一茬子,也有你的份兒。”
杜宏賢僵硬的身子一抽一抽,跟一隻小魚蹦脫了水似的,渴喘地不知該怎麼好的抽動著身子。
桑裏跋步就走。那怔了半天的光祿,趕忙跟上來。桑裏頭也沒回,一抬手,就把劍輕巧巧地擲給了身後趕上來的光祿。他自己擲了劍,光光的兩膀子往外抻了抻,甚閑適地伸了個大懶腰。
這三劍之訓,歸根結底還是因李信兒出走惹得禍。他桑裏一身鬱氣沒處撒,隻好對不住杜宏賢舵主了。
這杜宏賢躺在地上躺了半日,待這西跨院毫無人聲之時,才慢慢地爬將起來。甚馬後炮的低低地啐了一句狠話:“你桑家父子可別太囂張。京城的那位老主子、小主子,都已經開始封你們的路了。你們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哼,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