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由麥展穗的《昆侖關大戰》說開去(1 / 2)

——論報告文學的民族情結與曆史向度

文化走筆

作者:陳小妹

新時期伊始,解放思想運動給文壇帶來了勃勃生機,文學不斷向著時代的廣度和曆史的深度開拓。從最初的袒露傷口,繼而通過思考,尋找悲劇產生的根源,這樣自然而然就把目光投向了曆史。在此背景下,作為紀實體裁的報告文學,由於與急劇變革的現實生活更為協調,與讀者的“求真”心理更為合拍,就更適合表觀曆史,向事物的縱深開拓,在廣闊的背景中反映生活進程中本質的東西,史誌體報告文學應運而生。

此期,湧現出一大批令人耳目一新的曆史報告文學作品。比如,大鷹的《九·一三事件始末記》真實再現林彪反革命集團從陰謀篡黨奪權到企圖舉行反革命政變,最後折戟沉沙,徹底滅亡的全過程;錢銅描寫1973年7月28日大地震全過程的《唐山大地震》;溫書林描寫日寇殘殺30萬百姓,屠城血流成河的《南京大屠殺》;大鷹描寫不幸被俘的誌願軍官兵身陷囹圄堅持鬥爭,歸國後卻受到不盡審查和屈辱待遇的《誌願軍戰俘紀事》;董漢河描寫長征途中的西路軍婦女先鋒團悲壯故事的《西路軍女戰士蒙難記》;彭程、王芳描寫廬山會議全過程的《廬山·1959》;胡平、張勝友描寫“文革”初期,因為一個誤傳,各路紅衛兵一路兼程向江西集結,演出的悲壯的一幕的《曆史沉思錄》;錢鋼描寫北洋海戰的《海葬》;張建偉描寫清王朝晚年那次“立憲”變革的《大清王朝的最後變革》;鄧賢描寫雲南知青返城始末的《中國知青夢》;從維熙描寫自己當年悲慘遭際的《走向混飩》等。

因篇幅所限,本文無意就以上問題進行具體討論,而是以廣西作家麥展穗的《昆侖關大戰》為閱讀視點,簡要分析其題材開掘和藝術審美方麵的成功經驗,以期為新時期報告文學創作提供必要的理論感悟。

高尚的民族氣節:對人類文明的痛切思考

麥展穗是廣西人民廣播電台首席編輯、國家一級編劇、廣西作家協會報告文學創作委員會副主任等,作品曾獲全國及省級獎80多項。

他在報告文學領域的遠近聞名,得益於他的長篇紀實文學《昆侖關大戰》的發表。不盡如此,他還創作了很多優秀的作品,譬如《天朝基石楊秀清》、《李正海》、《兵媽媽》、《走進東巴鳳》等。

我們知道,報告文學或紀實文學,主要應該還是寫人,寫出人性,人的性格、人的命運,史實或事件都是圍繞人而存在的,上升到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更要寫出人物所要體現出來的民族精神、民族氣節。這樣的作品,才能使讀者產生共鳴,才能讓讀者穿越時空隧道,與這些有血有肉的人物在心靈上直接對話,體味出他們的喜怒哀樂和不同命運。眾所周知,由於曆史的、政治的、地域的、時代的原因,一些當時很有新聞價值的人物、事件,不能及時予以報道,或塵封起來成為“冰凍”新聞,或以表象或片麵地披露,真相卻鮮為人知。時過境遷,原來受限的條件不複存在,而讀者對這些塵封的史料、“冰凍”的新聞依然有著十分濃厚的興趣,而且這些史料仍然具有極大的新聞價值和現實意義。以1939年末發生的中國抗戰史上著名的重大戰役為表現對象的《昆侖關大戰》這部報告文學作品就是一個很好的嚐試。

昆侖關是廣西境內一大雄關,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路窄關險,怪石嶙峋,易守難攻。1939年末的中日昆侖關大戰是中國抗戰史上著名的大戰役,為當時國際社會所關注。為了讓更多的人了解這段曆史,尊重曆史,以史為鑒,麥展穗9次尋訪昆侖關古戰場,無數次采訪當年戰鬥的幸存者,翻閱數百萬的各種文字資料……每當他站在當年曾鏖戰的山頂上、壕溝旁時,山野的風徐徐吹來,便讓他立時有了一種曆史的滄桑感和現實的凝重感。他嘔心瀝血,終於完成了長篇紀實文學《昆侖關大戰》的創作。

正如麥展穗所言“無疑,用現代的坐標重新審視曆史上的這一場悲壯激烈的民族戰爭,將會引起我們更深的思索,得出更為冷靜的認識。”事實確乎如此,他善於從人類文明發展的整體利益這個角度去審視戰爭,並在戰爭中發現人類精神的內涵,展示人類的優勢和弱點,這正是作者對人類文明的痛切思索。

通讀該部報告文學作品,我們可以看到,麥展穗著重於在細節之微表現人性,通過人的思想和行為表現民族情結。“日軍聯隊長三木在戰前是一名小學教師,侵略中國並不是他個人的思想和行為。昆侖關之戰,他的善良和凶狠交織於一體,處在了矛盾的漩渦中。他懷裏的全家福照片,恰恰說明了戰爭對人性的摧殘,讓人對戰爭更感到憎惡。被擊斃的旅團長中村正雄,他是日軍的儒將,受命北援昆侖關,被阻擊後迷路,抓來帶路的兩個中國老百姓被手下施暴殺害,他那一刻的震怒和處置令人震撼。可悲的是軍國主義扭曲了他們的人性。”

麥展穗認為,他所揭示的兩個民族在戰爭中的內在精神,在血與火的考驗中,或表現出崇高,或表現出卑劣,放在曆史的天平去衡量“更能跳出具體的民族利益的思考,上升到對人類文明的思索”。的確,《昆侖關大戰》中日軍人的對比,凸顯出一股強烈的精神力量:日本侵略者代表了異族獨特的氣質,而中國軍民英勇頑強,視死如歸的氣概更令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