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2 / 2)

午夜做夢時,她常夢見父親枯槁死灰地躺在床上,母親則是一張清臒的臉,溫婉渾身都是血,自己在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裏飄蕩,即將沉入海底又爭分奪秒呼吸的感覺席卷而來,這時候,她總能被嚇醒,然後坐起來,打開昏暗的台燈,看窗外的燈紅酒綠,自從出獄後認識了許多人,不論是辛淺還是葉瑧,同樣層麵的人,甚至她們的情況比自己還遭,可為什麼她卻是最墊底一抹塵埃,她心裏越發的不甘。

這種焦慮嫌惡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換崗位那天。

人事部告訴溫虞,席慕將她調進運輸部門開貨車,溫虞聽了便傻了,捏著調至通知看了半天,問道:“可我不會開貨車怎麼辦?我連駕照都沒有?”

人事的員工抬頭看了她一眼,穿得平平凡凡的廉價襯衫,態度就倨傲道:“我們隻是奉命辦事,上頭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你這些問題不要來找我們,直接找負責人說去。”

溫虞睖眼看著通知單,十指捏緊有鬆開,低頭走人時,聽見那人嘀嘀咕咕說了一句:“鄉下土巴子一個,打扮得男人似得,怪不得被調去開貨車,要我是老板……。”

溫虞心裏憋屈又憤憤不平,心知這是席慕心裏有火發不出,朝她撒氣,順便殺雞給猴看,嚇住了眼線,無形中打了葉瑧一巴掌,她正是其中的替死鬼。

溫虞心裏歎氣,說到底還是自己沒錢沒權利沒地位,想這事就算找席慕解釋了,他也不會幫她,講不定還會丟了飯碗,隻能去找葉瑧,葉瑧給她的回複是讓她先進去做半個月,她想辦法幫她通路子掉到別的部門。

溫父溫母知道這件事後,母親比較惱火,說:“就知道你那姓葉的朋友不可靠,合著一家人在整你,讓你幹苦工,還不如去外麵做服務生。”

溫父說:“服務性行業能有大公司的福利好嗎?就算是開車的年終福利也大過外邊的。”他皺了會兒眉頭,寬慰溫虞:“再等一等吧,我看你那朋友不像是壞人。”

溫母最後罵了他幾聲,就回屋了。

溫虞心裏著急自己不會開車,溫父就說他親自教。

溫虞忙說:“你腿不好。”

溫父笑道:“我腿不好,你腦子好就行,我在副駕駛座教你。”

溫虞起初學得還好,在車間裏開叉車,用最低檔的速度,以免出事故。隻是她一心一意工作,別人卻有異議。

運輸部門裏都是男人,見上頭撥了個身無四兩肉的女人進來,心裏都不平衡:“她能幹嘛?開車運貨?開車誰不會,關鍵是運貨,她這副樣子能搬得起一箱衣服嗎?還不都是我們男人做,這就不公平了,憑什麼她出小份的力氣,卻能跟我們拿一樣的工資?”

有人就說:“聽說是和主任有點不合,被排擠下來的。”

“呸,活該。”

主管把聲音壓下去,覷了溫虞兩眼,將她交給一旁的隊長帶。

隊長這人不錯,見溫虞是個女流之輩,也算處處關心,盡分配一些簡單的活計,偶爾喊她一起吃飯聊天。

這種事多了,大家就心知肚明,溫虞心裏澄明但又無端抵觸和排斥這種刻意的接近,不是看不起司機工人,隻是心底隱藏許久的驕傲氣作祟,想她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裏,不說公主那樣也至少不愁吃穿,第一個男友也是儀表堂堂。這樣一比,眼前的人立即相形見拙。

溫虞不用語言直接拒絕,隻是躲避行為一多,對方也懂得自動離開,直接撂下她不管,有一回旁人問他:“這麼容易就放棄,不像隊長平日裏百折不饒的作風啊。”

那口吻和煦的人冷道:“我以為長得水靈的女人都是雛兒,哪知上次從主任辦公室路過,聽說這女人坐過牢,嗬,牢獄是什麼地方,能出好瓜嗎?都是玩爛的貨。”

這話聽的多了,心也麻木,溫虞默默做自己的事,兩耳不聞窗外言,誰想她這邊一遭冷遇,禍事就接踵而至。

那天,她剛開貨車進廠子,點單的人卻不在,她找了一圈沒人影,隻好自己著手去辦,路過車廠後門的時候,突然叫人捂住了嘴,整個人被兩隻強勁的胳膊往裏麵拖,她力氣不夠大,拳打腳踢上去也沒有用,那人將她壓在軟墊子上就去撕她的襯衫,這襯衫經不起扯,那人手勁兒大,幾下就把上衣撕去一半,低頭在她身上胡亂咬。

闔眼前她看見一個人俯下,臉的輪廓很漂亮,問她有沒有事,聲音柔和,抱著她的胸膛結實,氣味醇厚迷人,就像那一晚她在做夢時品嚐過的身體,他們互相取悅,而她漸漸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