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1 / 2)

溫虞是輕微腦震蕩,醫生本來要留院觀察,做個完整的體檢,溫虞心疼這一套體檢的錢,怎麼樣也不肯留院,醫生拗不過她就說:“我學過幾年中醫,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以為自己這張臉看著挺水靈白嫩的,年輕態吧,其實半隻腳都踏進棺材裏了,你知不知道啊。”

溫虞一聲不吭,把醫藥費結了就走,溫父溫母把情況問了一遍,她就說那醫生有點江湖術士的感覺,騙錢,把老人家糊弄過去,然後問有沒有幫她向公司請假,車間主管怎麼說的?

溫父神色黯淡下去,溫虞心裏咯噔一聲,就知道這事大概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溫母唉聲歎氣:“你們那公司也真不是個東西,那個凶神惡煞的主管說不僅要記你曠工,那個被你傷了眼睛的員工還要告你,你爸氣不過就跟他杠上了,但是他腰腿的傷都沒好,人家合起來欺負他一個,好處沒撈到,又負了一身傷債。”

溫虞也被氣得腦充血:“那我的傷呢,那個衝出來撞我的車呢?”

溫父說:“他們說是你自己撞上去找死的,那車和車主早不見了。”

這些強詞奪理比被撞時帶給溫虞的殺傷力還要大,她顧不著休息,頭上綁著一圈白色繃帶,回到車間裏想求個是非黑白,沒想到那個侮辱她的男人反咬她一口,賊喊說賊,先把這事報給公安,溫虞來的時候剛好撞上警察在查這件事。

她想:你們要查正好,查個徹底,就不信這個世界沒有公正公平,沒有王法了。

溫虞還沒踏進車間門口的時候,遙遙就看見主管和那個瞎了左眼的男人在跟一個警察聊天,主管遞了一根香煙,那警察搖頭說:“那麼多人看著呢,心意我領了。”然後看了那瞎眼的男人一眼,主管笑道:“這是我哥哥的遺腹子,前幾年才來恒暘打工的。小孩子人老實,又是陽剛氣盛的年紀,經不住有心人的誘惑。”

警察和煦地笑一笑,拍著對方的肩膀說:“放心,這事我們都是按程序辦的,是你做的逃不掉,不是你做的,絕不會往你頭上套,更不會讓人誣陷你。”

那男人一反溫虞之前見到的猙獰,笑得無害,點頭說是。

警察又說:“以後好好做事做人,別再叫不三不四的人加害了。”

他說完就把傻在一旁溫虞喊來,問了些問題,還要了身份證。

溫虞是真的氣結了,抿嘴就是不說,警察怎麼問也問不出來,就要將她帶到拘留所關上一天。

溫虞看見銀晃晃的手銬,當下就白了臉,氣得發抖:“你們不抓不問主謀,卻來捉我這個被害人!”

那警察笑了:“問清楚了,人家小夥子祖上三代都是清白人,幹淨的很。我倒是聽說你是坐過牢的,女子監獄那地方我略有耳聞,壞女人堆裏學得東西可不少,指不定是你自己耐不住勾搭人家的,不捉你捉誰?”說完就喊了個小警察夾著溫虞上車,帶回警局裏調查。

溫虞自然不配合,進了局子裏處處都反骨,一問三不知,一天三餐送來的飯也不動,裏麵的人氣惱之下索性不給送飯,就讓她餓著。

拘留所的環境比牢裏好,但是依然有那種潮濕黑暗、腐壞的餿氣侵蝕著全身的骨頭,溫虞和其他嫌疑人一起被關在一間房裏,人家和她說話,她也不理,隻是一個人窩在牆角,抱著雙膝發呆。

她現在的腦子裏亂成一鍋粥,一會兒是大學那會兒,何新禹帶她看電影逛公園,一會兒又變成他那張翌日令她憎惡的麵孔,求著她替他認罪,再一會兒滿是父母失望的臉,親朋好友嘲笑諷刺的聲音,拖著她關在裏麵一輩子,漸漸沉入深不見底的沼澤。

溫虞覺得自己很失敗,還未把一展宏圖的翅膀按上,就從高空被狠狠甩到地上,痛得支離破碎,在人生這條道路上,她就跟孔乙己一樣,到現在到哪兒都受人嫌棄排擠,不知不覺就流下眼淚。

坐在一邊的小警察是跟著這件案子的,見不得溫虞被欺負成這樣,半夜裏送上一碗飯,勸她說:“這世道就這樣,權利啊金錢啊都是能顛倒是非黑白的,你別以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越是這樣想,他們越是能想方設法整你,你唯一的方法就隻能托熟人走後門,給你脫罪。”

溫虞抹了抹眼淚,紅著眼睛對他道謝。

那年輕警察乍一見她可憐動人,心上像被刺了一針,悄悄獻計說:“這件事其實還沒上交,頭兒估摸也知道沒理的是他們,一上交,真要查個水落石出,對兩方人都沒好處,他眼下隻不過想先整你,你讓你家人給你找個律師參謀一下,私下裏和對方勸和調停,大概就無恙了。頂不過賠一點錢,總比鬧上法庭的好,你總不想再進一次監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