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誰與黎強並肩戰鬥?(1 / 3)

誰與黎強並肩戰鬥?

千秋紅岩·紀念中共中央南方局成立75周年

作者:陳慶立 口述 劉誌平 記錄整理

陳慶立,陳於彤二兒子。根據重慶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南方局黨史資料·黨的建設》、陳於彤在《回憶南方局》中《艱苦歲月的戰鬥》記載:陳於彤,南方局情報係統人員。1941-1945年及1946年秋-1947年,根據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安排,兩度赴成都工作。與黎強聯絡開展情報工作是在1941-1945年間。陳於彤之前,是劉文哲與黎強聯絡,1945年陳於彤回南方局後,由蒲華輔與黎強聯絡。

黎強(1915~1999)原名李長亨,四川安嶽人。1938年赴延安,先後在抗大和陝北公學等校學習。翌年奉命回川,在重慶紅岩中共中央南方局報到後,旋回老家開展工作。1940年底奉命到成都打入國民黨中統特務組織,先後任中統成都實驗區幹事、“省特會”一組主任幹事、國民黨第45軍312師副師長兼政工處長等職。他長期埋伏,隱姓埋名,蟄居十年,為我黨搜集了大量情報,避免和防止了中共地下黨組織的多次劫難,曾受到周恩來、董必武多次表揚。“黎強”(“能力強”的諧音)一名即為董必武所取,後為其黨名,一直沿用終身。新中國成立後,黎強先後在重慶、北京、青海等地工作,曾任西南鎮反辦公室主任、青海省人委秘書長、北京中央政法幹校副校長等職。1999年3月2日病逝於北京。

問:以前您知道父親在南方局與黎強聯絡開展情報工作的情況嗎?

答:不知道。父親有一個習慣,他從不跟我們談這些事。我們知道這些事都是在“文革”中和“文革”後。那個時候有關組織來搞外調,我們就在旁邊聽,隻有這時,父親才不得不講這些事。很多同誌如車耀先、張述成等,他們的孩子和我們一樣,都是在這個過程中才知道了父母親過去一鱗半爪的事。那時,重慶派了一位姓蔡的女同誌來,要父親寫一篇文章,講他在南方局領導下在成都工作的情況。父親和姓蔡的同誌接觸了很長一段時間,蔡同誌幾乎天天到我們家裏來,這時我們就在旁邊聽,才比較係統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問:在您記憶中對父親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答:父親是一個很細心、很嚴謹,也很機警的人。比方說,他到成都後,住處都選擇在成都近郊,這些地方比較混亂,人來來往往,便於隱蔽。所以我知道的就有什麼青羊宮呀、蘇坡橋呀,當時這些地方都是城鄉結合部。在選擇住所的時候,也都早已選擇好撤退路線。父親回家以後有一個習慣,家裏絕對不留什麼刊物、文章之類的文字材料,凡是能夠留下隻言片語的東西統統沒有,非常幹淨。收拾完後,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回憶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就像過電影一樣,仔細地回憶:有沒有什麼地方會留下把柄,或者紕漏,想想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然後再想想明天有些什麼工作、這些工作有哪些環節、需要注意些什麼,事先都要做個預案。這是他在做情報工作中養成的習慣。

父親回憶,一次回家後,和往常一樣,他正收拾家裏的東西,突然聽見外麵有汽車聲響。父親估計,十有八九是特務的車,但又吃不準是不是來抓他的。實際上,黎強叔叔從別的信息渠道知道有人懷疑父親,要抓他,就跟著特務的車來了。他讓司機遠遠地就燈光一打,喇叭一按,給父親報信兒。父親馬上開始作撤退準備,收拾東西,該燒的燒,弄幹淨了之後,還把床鋪理一理,專門把被子掀開,像是要睡覺的樣子。他還精心作了撤退的其他準備——將窗台上的花盆拿下來。花盆一換位置就是信號,提醒自己人這個屋子裏麵出問題了。花盆還有一個特殊作用,外麵套著的一個花盆是用來燒東西的,燒完東西後澆點兒水,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窗戶一打開,煙吹走了,味兒就沒了。再把花盆一套上,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他把這些事都做好以後,還在觀察,結果黎強叔叔在底下指揮那一幫子特務,大聲說:這個要給我抓活的,你們不能夠把他放跑了。父親聽得一清二楚。沒錯!就是衝他來的,他翻上牆頭就向後麵跑了。

問:您父親是怎樣從貴陽到重慶,又到成都的?

答:1940年,貴州臨時工委組織暴露,南方局將我父親召回重新安排工作,這就開始和黎強叔叔配合工作了。

當時的情況是,1940年4月,因有些同誌已暴露,貴州省工委領導成員緊急疏散,成立了以鄧止戈為書記的貴州省臨時工作委員會,我父親和張述成、肖次瞻、杜守敦為委員。由於鄧止戈有危險,南方局指示他撤回延安,我父親接任了臨時工委書記工作。不久,由於謝凡生(1938年曾擔任中共貴陽縣委書記——整理者注)被捕並很快自首,臨時工委馬上商量采取措施,一是組織搬家,切斷所有聯係,然後把黨員疏散;二是臨時工委分工作預備。父親跟張述成說:如果我被抓住了,你就馬上成立第二工委(根據口述人錄音記錄。據陳於彤回憶,應為成立貴陽第二市委——整理者注),繼續堅持黨的領導。父親將情況報告了南方局,南方局組織部門立即寫信給他,稱“母病危,速歸!”(根據口述人錄音記錄。據陳於彤回憶,貴陽第二市委成立後,又有一名女同誌麵臨暴露的危險,被疏散去盤縣。此時,南方局組織部石磊(曹瑛)同誌由桂林返重慶,陳於彤見著他,向他彙報了貴州黨組織當前的危急情況,請他向南方局彙報。不久,陳於彤接到石磊來信:“母病危,即回‘家’。”——整理者注)這就是通知他立即回南方局!所以他就離開了貴州,這大概是1940年的事。

父親當時的公開身份是國民政府軍政部衛生人員訓練班的上校,名叫陳佑平。他被國民黨通緝後,向軍政部請了假,說是到黔東北視察工作,實際上是按南方局的指示離開貴陽去重慶。當時國民黨貴州省黨部發出的通緝令稱:巨匪陳佑平向東南方向逃竄。父親擔任的上校不是什麼大官,不很顯眼,國民黨也搞不清通緝令上那個“巨匪”陳佑平和軍政部這個陳佑平是不是一個人。離開貴州前,為防止意外,父親通過關係找到了章文晉(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副部長,抗戰時期為中共中央南方局外事組組員——整理者注),章那時在中國紅十字會主管交通。章文晉利用紅十字會的一些醫生要從貴陽送往重慶的機會,讓父親混在醫生隊伍裏到了重慶。到重慶後,南方局通知父親說:貴陽不能再去了,組織上會給你一個新的工作,你做好準備,我們派人去把你的家眷(有我的母親、我姨和我大哥)都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