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中初三二班的教室裏，伊芳正在給學生上英語課。教室後排一個短發女生轉過頭來與同桌笑嘻嘻地低聲講話。
“你的新手機呢？給我看看。”
“今天沒帶。”男生說。
“靠，騙誰呢？你哪天沒帶過？”
“不信你找。”
他倆正說著，伊芳看到了，可她不想理會。她這個班是普通班，五十多名學生中有三分之一的學生英語成績都差，而這三分之一的裏頭又有七八個調皮搗蛋徹底放棄英語學習的，今天的這個女主角李超男就是其中的一個。現在已是初三第二個學期，離中考沒幾個月了，再管他們幾個已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他們門門科目差，考二三十分，但還必須每天坐到教室裏上課，熬到中考結束，這對他們其實也是比較殘忍的。因為一，他們幾乎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麼，也沒興趣聽，老師的講課聲對他們來說就是噪音。二，上課期間，他們沒有行動和言論自由，隻能在那規規矩矩地坐著。這好比坐牢！比坐牢都可怕！因為牢的空間起碼有十平米左右，而且在牢裏是可以自由活動的；而他們的空間就是自己書桌後麵的那張椅子上，上課期間任何幹擾和影響其他同學的肢體動作都是不允許的。三，時間長，一節課四十五分鍾，一天就是六個多小時。伊芳深受美國淺學重行教育思想的影響，總覺得這些學生其實很可憐，不必每個公民將來都成為科學家嘛！況且年少時耗費了很多腦細胞學來的東西，比如那討厭的數學，物理與化學，如果不是搞專業，長大後幾乎用不上。況且這些成績差的學生別的能力，比如人際，藝術或自然探索等方麵不一定也差。因此為了適當減輕他們的痛苦，伊芳允許他們悄聲地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前提是不能影響課堂秩序。但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是熬不住，總要在課堂上惹出點亂子來。
“別裝了，快點！”這倆還沒停。
“真的沒帶。”
“放屁！鬼才信呢！”說著，李超男彎下腰去翻男生腳下的書包，響聲引得周圍的學生紛紛轉過頭去看，還有人發出嘻嘻的笑聲。伊芳忍不住了，憤怒地盯著那兩個孩子大聲警告：
“請認真聽講！”
男生看了看老師，白了李超男一眼，低下了頭。李也看了看老師，卻撇了撇嘴，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伊芳頓了頓，壓住怒火繼續講課。
過了幾分鍾，李超男又轉過頭去，
“你真討厭！快點拿出來！”
“不行！會被老師沒收的！”
“你們倆真討厭。”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女孩子被惹惱了，厭惡地白了他倆一眼。
“你悄點，別影響人家。”男生扇了一下李超男的頭，嬉皮笑臉地說。
“你說你英語考了50分還在這兒裝優秀呢，好意思嗎？”
“你？滾！”女孩猛地探身過來推了李超男一把，李超男沒提防，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下全班學生的眼睛都看過來了。
伊芳忍無可忍，“怎麼回事？李超男，請你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是她推的我。”李超男站起身，理直氣壯地質問。
“你一直在說話，以為老師沒看見啊。快點，往出走！”伊芳指著教室門外大聲吼，“還有你！”她又指了指推李超男的那位女生。
那個女生比較乖，聽到老師的命令後雖不情願但也很無奈地出去站到了教室門口，而李超男卻背著手，仰著頭，眼睛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見這個學生膽敢如此挑釁，伊芳火冒三丈，她快步走下講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拉。李超男被拖著走了兩步後使勁掙脫了手，然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師，大步流星走出教室，一邊走嘴裏還一邊低聲罵道：“走就走，真你媽的！”
伊芳聽到了。“站住！”她怒不可遏，歇斯底裏地喊道。可這位李超男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學生竟然在課堂上開口罵老師，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侮辱，感覺自己像隻螞蟻一樣被學生踩在腳下，任意踐踏！伊芳的臉色鐵青，右眼下方的肌肉因為發怒在不由自主地抽搐。她隻覺得渾身的血液急速衝向腦門，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被抽空了一樣，即將要倒下去。
“今天的課沒法上了，大家自習，老師有事情要處理。”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說完快步走出教室，腦子裏在飛快地想著對策。辦公室裏現在隻有耿老師在備課，另外兩個老師都不在。耿老師，四十六七歲，也教英語課同時又是一名經驗豐富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