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擁著她,感受著隻屬於她的氣息。
Ⅴ
少傾,他鬆開她,召來他的隨從,躍上馬背。
她站在鋪滿青石板的小巷中,雙眸氤氳著霧氣,滿含著眷念與不舍,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一月後,龍羽銘再次踏上這片溢滿芬芳的土地,準備迎娶她朝思暮想的寒煙。
卻不曾想,等待他的,竟是一紙書信:
羽銘:
對不起,煙兒要先你而去了。我自小,便患有頑疾。爹爹為我請便天下名醫,他們卻隻說,我隻有十八年的時間。我本以為,我這一生,再也無法找到心中的良人了。卻不想,在十八年的時間快到之時,遇到了你……
羽銘,煙兒此生能與你相愛,了無遺憾。
我們來生,月老樹下見。煙兒向你保證,來生,再也不會先你而去了。我們來生,在白頭偕老。
Ⅵ
他瘋狂的撕毀信紙,在墨府上下尋覓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兒。可是,這裏,隻剩下她存在過的氣息……
他換來墨老爺,憤怒的質問:“煙兒在哪兒?”
墨老爺恭敬的跪下道:“稟皇上,小女隻說,要尋一處寧靜的地方,守著回憶,等待生命的終結。讓皇上不要去找她了。”
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卻仍固執的不肯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追問道:“你說可是屬實?”
墨老爺不卑不亢的答道:“草民不敢欺瞞皇上。”
他靜靜的離開了墨府。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墨老爺幽幽的歎了口氣:“造孽呀,忘了吧。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他忘記了是怎樣出的墨府,怎樣挪動的腳步。
他隻知道,當他恢複意識時,夕陽正在將它最後的餘暉撒向大地。而他,已然置身於翠湖畔。回想起,那些過往,隻能,相顧,無言。
那日,他執起她的柔荑,一起看夕陽西下。
那日,她依在他的懷裏,恬靜而美好。
那日,他對她低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日……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說的,就是他們吧?
沒有回答,隻有,五彩的晚霞,靜靜的灑在他完美的輪廓上,那麼淒然,讓人心疼。
從未想過,失去她,心會這麼這麼的疼。他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隻是,墨老爺卻說,煙兒最後的希望,就是希望他能夠好好的生活。這句話,足以支撐著他過活。
他渾渾噩噩,在江南滯留了半月餘。卻。沒有她一絲絲的倩影。他,隻能啟程回京,離開了這片給了他美好,亦讓他心死的地方。
Ⅶ
時光荏苒,轉眼,已兩月有餘。
依舊時三月的江南,依舊是一襲白衣的他。卻,在沒有那抹水綠色的身影。晴空飛燕排雲上,他,仍是在翠湖畔。一切,一如當年那般美好。仿佛,當年的種種,隻是一場春夢罷了。醒來,就什麼也沒有了。隻是,心中的痛,卻依然明了。他靜靜的佇立在他們的回憶中。
卻察覺到什麼似的,回頭。雙眼,被那抹明麗的身影刺痛。是的,是她。那是她。那並非是他思念過度的幻覺,而是真實的她。她似乎憔悴了不少,站在那裏,出神的望著他。此刻的她,忘記了呼吸。她已是雙十年華,卻,依舊如初見時那般恬靜,淡雅。晶瑩剔透的臉頰上,淚水漣漣,恍如隔世。
他欣喜若狂,把她緊緊的攬入懷中,似在懲罰她的不告而別。
她,卻無力的推開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突如其來的冰冷,無所適從。
“皇兄,就當,我們從來不曾遇到過吧。”她淒然的道。
原來,當年,寒煙的母妃婉貴妃受寵,皇後,也就是龍羽銘的母親,怕會危及到自己的後位,趁皇上出去狩獵時,害死了婉貴妃。墨老爺為了保全寒煙,答應皇後,辭官隱退,永不再踏入京城。墨老爺當時看龍羽銘家境人品不錯,本想就此讓寒煙嫁給他。卻不想,寒煙回來後,竟說那人是皇上。
墨老爺百般阻撓他們的婚事,寒煙卻不肯放棄。無奈之下,墨老爺遂告訴寒煙,她與龍羽銘是親兄妹。
龍羽銘再回江南那天,寒煙留下了那封信,獨自帶著那些悲痛遠去。一年之後,她回答江南。每天,都去翠湖,卻不想,竟然在這裏,又見到了他。
原來。他們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原來。她的母妃,竟是被他的母後所害。
原來。墨老爺竟是她的親舅舅。
原始是這樣!那,他們的情,算什麼?和睦的兄妹情嗎?
蒼天,真實太會開玩笑。
他,默默的離開了翠湖。獨自一人走在江南小巷中,天忽然下起了雨。
春風更兼細雨,似也在哭訴什麼。
煙雨蒙蒙中,他似有看見那抹水綠色的身影,站在青石板上,那麼動人,那麼淒美。
十年生死兩茫茫,塵滿麵,鬢如霜。不思量,自難忘。江南,美麗依舊。隻是,再無法與伊人相守,無處話淒涼。
蒙蒙江南雨,化作相思淚。